“娘子,您回来了。”
夏衣在收拾着屋内,转头看到阴沉着脸色走进来的孟染歌,忙上前。
孟染歌没什么好脸色,冷冷瞥了眼夏衣:“滚下去。”
夏衣默然不语,也不敢违抗命令,转身退下,现在的她,不过是被殿下派遣过来伺候孟染歌的婢女,原以为孟染歌只是养在外边见不得光的外室。
可这些日子以来,并没有看到殿下与孟娘子有进一步的情况,紧随而来的,便是殿下的命令,让她务必遵从孟娘子的意求,无论她想要什么,办不到的转到殿下跟前。
夏衣心中骇然,同时意识到了孟娘子在殿下心中是个特殊的存在。
屋内的门被关上,紧接着响起了瓷器落地的声音,夏衣退到门口便听到了声音,皱了下眉,没有停留。
屋内,孟染歌砸完了不少瓷器花瓶的东西出了一口恶气,她心里堵着火,憋的她十分难受。
今日不过出门一趟,所到之处听到的都是寂珩聿对他那个表妹情深根种,因此为了她,当众表明心意,拒绝多名女子。
想到此,孟染歌心里的火气更甚,她费尽心思都攻略不下,那个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随随便便就拿下了寂珩聿的心。
怎么能行,她的任务完成不了,她怎么回现代!
孟染歌捏紧了掌心,眼神露出几分阴狠。
己至午时,烈阳高照,灼的人睁不开眼。
宣蓁蓁同豆芽顶着炎热从太保府的侧门进去,抬眼间,看到了一袭红色襦裙身影的人,脸色霎时苍白。
嘴唇蠕动着:“长姊……”
颤着的瞳孔中是破空风而来的长鞭子,她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此情景,重复过不知多少次,每一次出门,回来迎接她的都是宣弭音的毒打,谩骂之声。
“你个贱人,谁准你出门的!我准许你出门了吗?!没有主母的命令,你一个庶女,胆敢擅自出门!活腻了你!”
“你是不将母亲的话放心里,竟敢违背!”
谩骂毒打在身上的痛楚麻痹了全身,宣蓁蓁如同行尸走肉,在豆芽哭红眼下搀扶回了明芳苑。
先前在医馆上的药都白费了,衣裳破碎黏进了肉里,那本娇嫩的肌肤,只剩下鲜血淋漓的伤痕。
豆芽眼睛都哭肿了,宣蓁蓁却是麻木着脸,任由她涂上止血的药。
“女郎,大女郎好恶毒的心,每次都是找各种由头罚您,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您再如何也是她的妹妹,怎下手如此狠毒……”
豆芽只要想到女郎身上都是伤疤,他日如何嫁人,日后遭了夫婿厌弃,女郎又是苦日子。
她哽咽着:“女郎,向沈家女郎求助吧,奴婢不想再看到您受一丝苦楚了……”
宣蓁蓁阖上眼,背过身去,俨然是拒绝豆芽的提议。
上药间余,无论豆芽说了什么,宣蓁蓁未再有反应。
夜幕沉沉,明月高悬于天上,入了夜,此时的岐阳王府宁静了下来,幽香苑却是掌着灯。
岐阳王妃边听着王嬷嬷说外边长子和外甥女的各种蜚语,边查看递进王府的帖子,在听到王嬷嬷说,长子当众表明心中人,让不少女子芳心碎了一地,而长子心中人是外甥女时,她吃惊抬眼。
“你说什么?”
王嬷嬷说的唾沫横飞,歇了一口气,李嬷嬷倒是没忍住,重复了遍:“今日世子出门,被一群娘子疯狂追赶,连马车都弃了,情急之下遇见了表姑娘,情意绵绵含情脉脉向表姑娘表明了心意,说心中人是表姑娘!”
李嬷嬷不知道外边的流言经过多张口传到了非常离谱的地步,她只将听到的复述一遍。
岐阳王妃眼中的惊色半天未缓下来:“如此荒唐之事,竟传的如此荒谬?”
知晓真相的岐阳王妃可不相信外边的传言,也不知是谁要毁她外甥女的名节,若二人有意,成就好事,流言也无需在意,可若无苗头,岂不是对未出格的外甥女造成了困扰。
岐阳王妃觉得这事不能再传下去,便吩咐了王嬷嬷去解决流言蜚语,至于长子的事,他一个男儿郎,什么名声都造不成困扰,无需理会。
王嬷嬷得了命令应下,只是此时天色晚了,此事只能第二日去办。
岐阳王妃将手中瑞安郡主的帖子放下,看向了李嬷嬷:“过几日,有瑞安郡主的赏花宴,去告知泠泠和晚儿一声,几日后,让她们二人前去便可。”
瑞安郡主的赏花宴,无非都是些年轻的姑娘,上了年纪的岐阳王妃自是不大感兴趣,除非是朝中命妇的宴请,她方才出席。
“奴婢这就去。”李嬷嬷立即去将消息告知,一前一后去了晚烟阁随后便是听雨阁。
夜风呼啸而过,吹进宁静的书房内,寂珩聿将从太子那得来的图纸交给暗卫去办后,便是寂坐了几个时辰,沉思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苦了外边的石七,顶着一双睁不开的眼,打了好几个哈欠,最终顶不住,站着靠墙上就睡着了。
屋内,寂珩聿思索了一阵,自己白日的行为,恐会给那小姑娘造成困扰,明日便向她致歉。
想通后,心里的苦闷顿时散去,愉悦不少,寂珩聿站起身走出书房,侧眸看向站着都能睡着的石七,抬脚踹过去一脚。
顿时在梦中惊醒过来的石七:“世子!”
回应他的是世子一声不咸不淡的“嗯”声,旋即留下一道背影,进了一旁的屋内。
石七:“……”
所以,世子哪看他不顺非要踹他一脚。
翌日,天光将明。
宁静了一晚的王府,陆续有下人活动起来,打扫的打扫,忙活的忙活。
花前端着双鱼铜盆进了屋内,见着沈南回坐在梳妆台前,由月落伺候着梳发髻,她将铜盆放置一旁的小案几上。
“女郎,从昨日秦伯侯被段廷尉卿押进了刑狱,相国府至今都未有动静。”
花前在一旁,低声叙述让人盯着相国府动静得来的消息。
闻言,沈南回没有多大意外,洗漱完了,用着干净的巾帕擦着脸颊,方才道:“不出七日,秦伯侯便会从廷尉司出来。”
花前有些担忧:“那届时,秦伯侯是否会找女郎您的麻烦?”
沈南回眼底露出一抹笑意,不达眼底,似讥讽的意味:“一个没有脑子的,想必秦相国会有顾虑,必是不可能让他莽撞行事。”
漱了口,洗了遍手,擦干净后,二人到了堂屋,桌上己经摆上了早膳。
沈南回用完早膳,心里有些不大放心宣蓁蓁,用完早膳,打算去一趟太保府。
辰时过后,整个天己经被天明笼罩,炎热灼人眼。
沈南回在花园逛了逛,消一下食,欣赏着花园早上盛开的花儿,晨露的气息总是比以往都令人心脾愉悦。
姹紫嫣红的紫薇花香飘进鼻尖,沈南回摇着团扇,立于紫薇花树下,王府花园种了不少品种的花,这紫薇花还是从母嫁进王府时亲手栽下的。
如今长的高过屋檐,早几日己经收蕊的紫薇花瓣飘落,地上落了不少花瓣,除她在赏花之外,王府的几个姬侍也在赏着花,没想到会撞见。
几个姬侍纷纷过来打声招呼,过一下眼,各个含笑,从聊着什么花,到昨日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衣裳之类的,又到胭脂水粉,和睦的令人惊叹。
沈南回倒是随口回复几句,不热情也不冷脸,她们也瞧出来了,干笑着像是没有发现,聊完才转身到另一边的湖边赏菡萏花。
消食的差不多,沈南回便回晚烟阁,只是在转身之际,意外看向朝这边而来的寂珩聿。
沈南回看了眼便收回目光,打算绕开他回去,只是不想他竟挡在了身前,沈南回往旁边绕,他又拦住路,她不满看向他:“路这么多,怎的表兄偏要挡我的路?”
寂珩聿神色略微有些不自在,先是轻咳了声,才刻意板着脸道:“昨日拉表妹你拦人,是为兄不对,表妹不要放在心里。”
沈南回哦了声,看着他,西目相对,气氛有片刻的宁静,沈南回骤然往前一步,寂珩聿不明所以,见着她又近一步,离剩一步距离停下来。
寂珩聿侧目都能瞧见不远处的几个庶母投看过来发亮看戏的眼神,以及身后不远处鬼鬼祟祟的石七,一时间,他有些头疼。
一个个闲的没事做。
沈南回手中团扇轻轻摇着:“我若是心里不快,表兄又当如何?”
昨日之事莫名被拉去挡人,无端给她拉了不少仇恨,若非她机智化解,恐出门不知遭多少人盯着,非要拉她切磋个输赢来。
此事怎么能轻易就过去,她计较的很。
寂珩聿凝思片刻,想到是他不厚道,便问:“表妹想如何?”
沈南回不假思索:“理应赔偿,不然我心里怎地痛快。”
未等他问,沈南回便说出要的赔偿:“我听说表兄游历所得自东海的夜明珠,给我两颗,我正缺做发钗的饰珠。”
东海的夜明珠,夜里能发光,是种稀罕物,只是用来做发钗……寂珩聿神色有瞬间一言难尽。
沈南回见他不答,蹙眉:“怎的,表兄不愿意?”
“并非,表妹既是要夜明珠赔偿,那我即刻让石七送过来。”
寂珩聿这次倒没有推辞,答应的也快,走时表情十分怪异,还瞥了眼她的发髻,似乎伸手在比划了下。
沈南回莫名,首到收到石七送到晚烟阁的两颗巴掌大巨大夜明珠,比她半张脸都大,总算明白过来寂珩聿那表情是何意了。
她以为只是像东珠般大小,不曾想如此之大。
这真做出发钗戴在头上,怕是脖颈都要压垮了。
用夜明珠来做发钗之事只能作罢,总不能把夜明珠敲碎了做成发钗,实在不好看,还是摆在屋内照明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