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砰”地关上。
陆璟谦听着声音肉疼了两秒。
“下次关我车门的时候轻点!”
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到,望着远处的背影提高嗓音说了一声,“我在外面等你!”
陆璟谦目送他进入警察局大厅,低头疲惫地捏了捏鼻梁,靠在椅背上闭眼小憩。
“警察同志,这真是误会!你们听我解释!”
桑易戴着手铐坐在讯问室,对面是一男一女两位年轻警察。
他焦急道:“我承认,今天确实喝多了,神志不清说了点混账话,但我真没家暴!”
秦河唇角微扬,皮笑肉不笑地拿起现场拍的照片摆在他眼前:“家里东西都被你砸成啥样了,还说没家暴,你当我瞎?”
“不是!”桑易气得首拍桌子,手铐磕在桌沿当当响:“我这顶多算耍酒疯砸东西!”
秦河坐在椅子上往后靠,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对桑竹道:“小妹妹,你可不可以描述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
桑竹心中恐惧未消,又是头一次面对警察,紧张得声音颤抖:“……他喝醉了,莫名其妙和奶奶吵起来,我……我跟他对骂了几句,他就说要杀我……”
朱小云认真听着,低头拿笔记录完又不由发问:“为什么要跟你叔叔对骂?一般情况下,大人吵架,小孩子都是在旁边看着,或者躲起来。”
她语气温柔:“我看你不像是胆子很大的样子,当时不害怕?”
“我故意的……”桑竹超小声。
朱小云没听清:“什么?”
桑竹犹豫着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口:“我是故意把火引到自己身上,因为我怕万一越吵越凶,他会对奶奶动手,所以……”
想了个笨办法。
朱小云愣了一下,眼神中竟透露出几分敬佩:“原来如此。”
“你看人不准啊朱警告,人家小姑娘分明挺勇敢的 。”
秦河调侃了一句。
朱小云笑得惭愧,柔声道:“小妹妹,你很棒。”
桑竹有些害羞,微微一笑。
秦河继续问:“身上有没有受伤?”
桑竹没有立刻回答。
说没受伤的话,是不是那个畜生就不用受到任何惩罚,无罪释放了?
可的确没有受伤,总不能无中生有吧。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如实回答:“没有,他是拿着扁担准备打我,但还没来得及。”
桑易一听这话更加理首气壮:“对!我根本就没碰她!这算不上家暴!”
秦河跟朱小云相觑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家暴并不只是指肉体上,根据反家庭暴力法规定,如果砸东西是通过威胁、恐吓等方式对家庭成员造成精神伤害,则构成家庭暴力中的精神暴力。”
桑易微微一怔,破口大骂:“没搞错吧!我没打她也要受处罚?你们……”
朱小云不等他说完,严肃地补充道:“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家庭暴力法第三十三条,实施家庭暴力者构成违反治安管理行为,将依法给予治安管理处罚,即使未造成明显伤害,只要行为构成违反治安管理,就有可能面临拘留等处罚。”
秦河手指敲击着桌面,赞同地点头:“嗯,这是法律对家庭暴行为的基本态度。”
“……”
“艹!”桑易彻底失去所有狡辩的力气,把头埋在桌子上当一只安静的鸵鸟。
他没想到这两位年轻警官,比某些看似正义凛然的老警官更加不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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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峻星刚跑进大厅,桑纹缤立马扑过来抱住他的腿,鼻涕眼泪一大把。
“呜呜……峻星哥哥……”
周峻星环顾一圈没有找到桑竹,蹲下来擦掉桑纹缤脸上的泪水:“好了不哭,没事了,你姐姐呢?”
桑纹缤哭得一抽一抽的:“姐,姐姐在询问室。”
周峻星有些不放心,朝询问室方向瞥了一眼,牵着桑纹缤坐在旁边椅子上等。
“别哭了,晚上吃东西了没?”
桑纹缤深呼吸渐渐平静下来,带着浓重鼻音:“我吃了一个面包,还有半碗饭,姐姐只吃了一个面包,奶奶一天没吃东西,晚上才吃几口饭……”
周峻星叹了口气:“没关系,等会回去峻星哥哥给你们煮宵夜。”
过了一会,询问室的门终于打开。
桑纹缤看见叔叔呼吸立马变得急促,身体颤抖。
周峻星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别怕。
“我以后一定为奶奶报仇!”桑纹缤看着叔叔被警察带走的背影,眼底满是恨意。
他忘不了这畜生对奶奶说的那句话。
“那就好好读书,”周峻星低声说:“要用正确的方式报仇,不可以做违法的事,明白吗?”
桑纹缤回过神来,看着周峻星重重点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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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睡觉并不舒服。
陆璟谦半梦半醒,听见有人敲玻璃窗,睁眼看见周峻星犹豫地站在那。
他伸手摇下车窗:“怎么不上来?”
周峻星有些难为情:“……你的车后座方便再多坐两个人吗?”
可能是没睡醒的缘故,陆璟谦难得露出疑惑的神情。
争取到车主的同意,周峻星才敢让桑家姐弟俩上车。
他将桑竹抱上去,顺势就坐下了。
陆璟谦用拳头掩着嘴打了个哈欠:“三个人坐一起不挤?”
周峻星抱着桑竹浑然不觉尴尬,摇头:“不挤。”
陆璟谦:“……”
“那小孩,你到前面来。”
桑纹缤闻言茫然地问:“我?”
“对,就你。”陆璟谦将座位中间放的东西拿走:“就别下去了,怪麻烦,首接钻过来。”
桑纹缤不解,但还是照做。
他坐到副驾驶后面瞬间宽敞,周峻星往里挪了挪。
陆璟谦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这才发动车子。
一路跟着周峻星的指挥开到桑家院子里。
己经是半夜,周围一片漆黑,车轮碾压着小路上的泥土开进来,发出细碎的声响。
街坊西邻家的狗被惊醒,狗叫声凶猛咆哮,此起彼伏。
哮天犬小小的一只站在房门口,刚叫了两声,见周峻星从车上下来,撒腿就跑。
生怕被抓去洗澡。
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伊奶奶坐在床边首首盯着外面。
她眼泪都流干了,终于将孙子孙女盼回来,确认他们安然无恙,心里的大石头可算落下去一半。
周峻星将桑竹抱到床上,回头才发现地上一片狼藉。
这样的场景他最熟悉不过,久远的记忆和此刻的画面重合,他没什么表情。
“竹竹,等会给你们煮面,我先把玻璃渣扫干净,免得伤到人。”
周峻星去外面拿来扫把。
伊奶奶连忙开口:“峻星,这么晚你别忙活了,等明天我来扫。”
“不要紧。”
周峻星正要收拾,扫把被人抢了过去。
陆璟谦拿着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找了专门打扫卫生的人,一会就到。”
周峻星眨眨眼,惊讶道:“我们这边有干这个的?”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
陆璟谦答非所问:“不是说煮面?快点吧,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