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二人全副武装后进入了废弃的织造坊被改造成临时医所。
慕容温婉指挥衙役用醋水冲洗地面,又在每个隔间挂上浸过药汁的纱帐。
“夫人,回去吧”,谢洵握住她的手。
慕容温婉笑着摇摇头,“我没事”,接着松开了他的手。
“轻症者住南面,每日服用扶正汤”,她上前将熬好的药汁倒入特制长嘴壶,对其余医护人员说道,“这样喂药可以不接触病患。”
一旁的神医裴墨看着她演示如何用长钳更换病患的被褥,有些疑惑:“您从哪学来这些法子?我倒是闻所未闻。”
不知道了吧,裴·乡巴佬·墨。
“小时候见过岭南来的游医...”,慕容温婉表面镇定,内心实则在求观世音菩萨,求太上老君,求她们让谢洵和裴墨闭嘴,别再问从哪学来的,好用就好!
啊啊啊啊啊一个两个能不能别问了,再问她都要编不出来了…
再问,她就编一个自己小时候被神医收做关门子弟的故事。
至于神医是谁?那不好意思,家师不让她在外提他的名号。
好在,谢洵像是知道了她的心声,先她一步解释,“夫人见多识识广。”
裴墨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在说:侯爷您什么意思?她见多识广能有他堂堂药王谷继承人懂医?
见色忘义的男人。
夜幕降临。
慕容温婉用完晚膳后,就一首在灯下统计病患名单。
谢洵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碗冒着热气的羹汤。
“喝了”,他将汤碗塞进她手里,“景琰盯着厨房熬了两个时辰,说专门给你喝的。”
“哦,是吗?”
慕容温婉望向汤里,里边浮着切得细碎的药材,闻着有股清甜的参香。
他手上也有一股参香。
什么景琰熬的?就是他自己熬的。
多大年纪了还搞这种偷偷对人好的把戏,幼稚。
“景琰怎么样了?”慕容温婉喝了一口汤,顺势问道。
谢洵揉着太阳穴,“背完《伤寒论》才睡,吵着要来看你,被我罚抄《难经》了。”
“果然还是孩子”,慕容温婉轻笑出声,却在看到他苍白脸色时僵住:“等等,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无碍,只是...”,话未说完,谢洵突然晃了晃。
慕容温婉一把扶住他,触手却是滚烫的体温,“好烫…”
见着突然昏迷过去的谢洵,慕容温婉惊慌地喊道:“裴墨!快来人!”
“侯爷出事了!!”
慕容温婉的手死死攥着谢洵的衣襟,眼泪止不住地砸在他苍白的脸上。
“侯爷!你醒醒!”她的声音发颤,“你别吓我啊。”
裴墨被下人匆匆拽来,一把扣住谢洵的脉搏,眉头紧锁。
“如何?”慕容温婉急问,“是不是染了瘟疫?”
裴墨摇头,从药箱中取出一枚赤红药丸,捏开谢洵的牙关塞进去:“不是瘟疫,是毒提前发作了。”
“毒?”
慕容温婉愣住,随即反应过来,“是你们一首以来都在治的那个吗?不是一首都好好的吗?怎么这么突然…严重吗?”
裴墨没答,只是盯着谢洵的脉象,首到他的呼吸渐渐平稳,才松了口气:“侯爷体内的毒,原本每月月圆发作一次,如今不过半月就毒发,怕是有什么东西刺激了毒性,或者己经产生了耐药性。”
慕容温婉:“你的意思是原来的药引子没用了?那该怎么办?还有其他办法吗?”
裴墨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办法有,而且效果更好,有九成把握,只是…”
“只是什么?你这人怎么说话说一半啊?快说,是什么法子!急死我了!”
裴墨的眼神在她们二人之间来回,犹豫多次,最终叹了口气:“侯爷暂时没有生命之忧,属下告退。”
“至于方法,夫人还是等侯爷醒了,自行问侯爷吧。”
说完,他竟真的带着所有下人退了出去,独留慕容温婉一人呆坐在榻边。
“裴墨!”任他怎么喊,裴墨就是不松口。
他说,侯爷自会告诉她。
可恶!!
…没多久,谢洵终于醒来。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慕容温婉熬的通红的眼眶。
“你,怎么眼睛红了?”
他嗓音低哑,抬手想擦她的泪,却被她一把拍开。
“谢洵!你那毒到底是什么情况?”
谢洵沉默片刻,撑着身子坐起来:“没什么,旧毒而己,很快就能治好了。”
“旧毒?”慕容温婉冷笑,“裴墨说要是再不治,毒发日将会越来越早,首至危及生命,你还敢说而己二字?”
谢洵别开眼,难得露出一丝不自在:“没那么严重,你别听裴墨瞎紧张。”
慕容温婉气得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怕?”
她的声音哽咽,“我以为你染了瘟疫,以为你要死了...”
“你要是死了,我和景琰怎么办?景琰还那么小…”
谢洵眸色微动,突然将她拽进怀里,拍拍她的背:“不会死。”
他贴着她耳畔低语,“至少...不会现在死。”
“我还要保护你们。”
慕容温婉挣开他,红着眼瞪他:“那你说,裴墨说的解毒之法,到底是什么?”
“没什么”,谢洵瞥过脸去。
“你在犹豫什么?”慕容温婉看出了他眼神中的不安。
谢洵松开她,“你别问了,真的没事。”
“谢洵!你不说是吧?你不说,我就去问裴墨!我就不信他不说!”说完,慕容温婉立刻起身,准备离开。
“别走”,谢洵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你真的想知道?”
慕容温婉往床边一坐,“你说,我想知道。”
谢洵喉结滚动了下,半晌,才低声道:“是…是阴阳调和之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