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屋内——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谢洵修长的手指正搭在慕容温婉腰间的丝绦上。
她突然按住他作乱的手:“侯爷,我有正事要说。”
“嗯?”谢洵低头咬她耳垂,“床上说不行?”
慕容温婉红着脸从他怀里钻出来:“侯爷,我说的是正事!!”
“哦?什么正事?”
“是水患后防疫的事!”
谢洵动作一顿,眼底情潮褪去三分:“防疫?”
“侯爷,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大灾后必有大疫?”她快步走到书案前,展开张草图,“临江府水患现在控制的差不多了...”
话未说完,整个人突然被拦腰抱起。
谢洵将她按在书案上,鼻尖抵着她的:“夫人故意败兴?”
慕容温婉推他胸膛:“我是认真的!你,你也给我认真点...”
不要再诱惑她了,她经不起诱惑。
慕容温婉轻咳一声,“我准备了…”
说着,一张药方从她袖中滑落。
谢洵扫了一眼,突然凝住。
纸上密密麻麻列着防疫措施,连艾草熏蒸的时辰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雄黄散涂五心?”谢洵捻着药方挑眉。
慕容温婉趁机从他臂弯里溜出来,指着自己演示:“额上、鼻下、耳门都要涂。”
谢洵念着纸上的内容,“府衙明日开始熏艾,进门者需熏足一刻钟,限制人员的出入自由,出入必须报备。”
慕容温婉微微仰头,盯着他,“会不会觉得我有些多事?”
谢洵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夫人可知《肘后备急方》?”
这好像是东晋葛洪所著的瘟疫防治典籍?
“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谢洵背得流畅,“夫人说的艾熏之法,与书中天行疫疠,宜焚熏不谋而合。”
所以,他的意思是认同她的做法了?
“侯爷原来你知道呀?那好办多了。哦对了,侯爷何时启程回京?”
她想着是,越早回京越安全。
“三日后”,谢洵手下一顿,“你和景琰先走。”
她转身抓住他的手腕:“侯爷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为什么?赈灾的事情不是差不多了?”
“陈家借赈灾贪墨的证据还没找全”,他突然压低声音,“而且...景琰的事...我需要更多的证据,以防他被人质疑。”
慕容温婉把脸贴在他的手背上:“好吧,我明白了。”
沉默片刻,她故作凶狠道,“每日都要涂雄黄散,侯爷记住没?”
谢洵低笑,突然将她揽腰抱至腿上,“夫人居然如此关心我?我还以为夫人巴不得我不在身边。”
“怎么会…”,慕容温婉汗颜。
… …
黎明时分——
“侯爷,不好了!”
没多久,东郊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空。
谢洵站在府衙最高的阁楼上,看着浓烟滚滚升起。
“第三十七具了”,慕容温婉颤抖着递上湿帕,“今早府衙厨房也有人...”
瘟疫蔓延的速度远超预期,即便谢洵吩咐下去按照《千金要方》做了防护,死亡依旧如影随形。
“侯爷,听说今早你亲自去了东郊?”慕容温婉压低声音问道,“你肩伤未痊愈,更不能接触这些。”
“无碍”,谢洵拍拍她的手,安抚她。
“喝过药了吗?”
“嗯,裴墨煮了防疫汤。”
“走吧”,谢洵对慕容温婉说道,慕容温婉闻言替谢洵整了块毛巾捂住口鼻,“别动,侯爷,这是在防护。”
二人路过大厅,见到裴墨正亲自监督衙役点燃艾草堆。
浓白的烟雾中,他高声讲解:“每人熏满一刻钟!袖口、衣领都要熏到!”
大厅,连带着议事厅里弥漫着浓重的艾草味。
“侯爷。”
谢洵见状大步上前,停在正在沙盘前部署隔离区,“各位大人有何想法?”
众人交头接耳,却不曾有一个人有注意。
突然一抹亮色出现。
慕容温婉在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我有办法控制疫情。”
“但需要侯爷支持。”
“什么方法?”谢洵展开图纸,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图上将临江府划分为红、黄、绿三个区域,每个区域标注着不同的管控措施。
“红区严格封锁,黄区每日消杀,绿区...”,他指尖顿在“方舱“二字上,“这是何意?”
“集中收治轻症患者”,慕容温婉取出发黄的《伤寒杂病论》,“张仲景当年就用过这法子。”
谢洵眸光微动,他当然看出这不是古法,但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需要多少人手?”
“五百士兵维持秩序,三十名医者分班值守。”
慕容温婉又取出个小瓷瓶,“还有这个,按症状轻重分级用药。”
裴墨接过瓷瓶一闻,眉头微皱,“黄连用量这么大?会伤脾胃?”
慕容温婉指向图纸角落的小字,“所以加了姜汁和蜂蜜。而且,重症才用猛药,轻症以扶正为主。”
谢洵突然按住她发抖的手:“有几成把握?”
“这药我拿给裴神医验过,七成把握。”
“好。”
… …
不久后,府衙大门被重重合上。
慕容温婉站在廊下,看着谢洵亲自将最后一道封条贴上,玄色官服上还沾着东郊带来的草木灰。
“从今日起,所有人不得进出。”
谢洵的声音冷硬如铁,“饭食由指定人员配送,接触病患必须戴面罩。”
裴墨匆匆跑来:“侯爷,西厢房又倒下三个衙役!”
谢洵下颌绷紧:“按症状分级安置,重症者移去东跨院。”
慕容温婉突然拽住他衣袖:“侯爷…”
“你怎么在这?”谢洵反手扣住她手腕,“你带景琰回内院,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如何形势不明朗,你先待在内院做好防护措施,等过些日子,我在让人带你们二人回京。”
“侯爷,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慕容温婉首视他的眼睛。
她转身从春杏手中接过一个古怪的布包,展开后竟是件用油纸和细布层层缝制的罩衣:“这是我按古籍改良的防疫衣,比普通罩衫防护更好。”
谢洵指尖抚过罩衣内侧的草药夹层:“《千金要方》里没有这个。”
“是《外台秘要》的方子。”
慕容温婉面不改色地撒谎,实际上这是她按照现代防护服原理改造的。
如今疫情来势汹汹,她要是再不想点好法子,万一命都搭在这里了。
那还谈什么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