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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城主府的议事厅内，兽首铜炉中焚着西域安息香，袅袅青烟在鎏金烛台间萦绕。王霸天摘下玄色披风，露出内搭的明黄缎纹中衣，抬手示意众人落座："叔父，这三位皆是我朝栋梁——今科太学魁首张居正，善理钱粮；榜眼王安石，胸藏变法良方；探花刘基，谋断如神。父皇特命他们随我历练。"
林冲闻言眸光微亮，抱拳向三人致意。他银甲未解，腰间佩刀还沾着前日剿匪的血迹，行礼时甲叶相撞发出清脆声响。待众人在胡杨木长案两侧坐定，老将军亲自执起夜光杯，琥珀色的葡萄酒在杯中晃出细碎金芒："三位少年英才，他日定能撑起大梁半边天。"
酒过三巡，林冲忽然停箸，铜铃般的眼眸望向南方："不知陛下龙体可安？自去年波斯之役后，末将镇守边关，己有十三个月未得圣谕。"他语气轻缓，却难掩眼底牵挂——当年远征时，他曾为护驾身负箭伤，至今肩头仍留着月牙形疤痕。
张居正放下手中烤羊腿，正了正官帽："大将军放心，陛下每日仍批阅奏章至子时，前些日子还亲自查看了新铸的火炮图纸。"王安石转动着酒杯，目光落在林冲磨损的护腕上："不过陛下也常念叨，若大将军在京，西北军政诸事定能事半功倍。"
刘基摇着羽扇轻笑，扇面上"安邦"二字若隐若现："依在下看，陛下这是思将心切。波斯一战后，西域诸国虽暂熄战火，但暗流涌动。"他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惊得檐下铜铃叮咚乱响。
林冲眉头微蹙，手己按上刀柄。却见王霸天抬手安抚："叔父莫慌，定是山字营例行巡查。"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液顺着下颌滴落，在衣襟晕开深色痕迹，"今夜咱们只叙家常，明日再谈军务。"烛光摇曳间，老将军紧绷的脊背缓缓放松，杯中酒倒映着众人神色，恍若大漠夜空里闪烁的星辰。
铜炉中未燃尽的安息香突然被劲风搅碎，议事厅的雕花木门"砰"地撞在墙上。浑身浴血的探马踉跄着单膝跪地，青铜护心镜上凝结的血珠滴落在青砖缝隙："报——西夏王李元吉亲率十万铁骑，己过月牙泉，距敦煌城不足二百里！"
酒盏坠地的脆响惊飞了梁间燕雀。林冲霍然起身，银甲在烛光下寒芒暴涨，腰间虎皮箭囊的铜扣崩开，雕翎箭微微震颤。他望着地图上插满的红签，喉间发出猛兽般的低吼："来得好快！李元吉这老匹夫竟趁着春寒未散突袭，定是探到我军粮草未齐......"
"点狼烟！全军进入一级戒备！"林冲的吼声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而落，城外的烽火台几乎在同一时刻燃起冲天火光。他转头对副将厉喝："速调玄甲军布防瓮城，让火药坊把新制的震天雷都搬上城头！"
王霸天猛地按住案几起身，玄色锦袍扫翻了半盏残酒："林叔父，我愿率亲卫随你出征！"他话音未落，林冲己单膝跪地，铁甲膝盖重重砸在地面："殿下万金之躯，若有闪失，末将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老将苍鹰般的目光扫过太子腰间明黄玉带，"请殿下即刻移驾后营，待末将破敌归来！"
张居正突然上前半步，袖中抖出一卷羊皮地图："大将军，城西疏勒河冰面将融，若掘开堤坝......"他的话被王安石截断："不可！此举虽能阻敌，却要淹了下游三个村落！"刘基羽扇轻点沙盘，眼中闪过寒芒："可在河道设伏，待西夏军渡河时......"
"不必多言！"林冲猛地抽出佩刀，刀锋在烛火下划出冷冽弧光，"保护太子撤离是头等要务！张大人、王大人即刻清点粮草，刘大人随我部署城防！"他转身时，披风扫过墙上的《西域战图》，二十八座烽火台的位置在烛光中明明灭灭，恍若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敦煌城头的角声撕裂暮色，张居正扶着斑驳的箭垛向下望去，只见城外校场己化作血色修罗场。担架队踩着泥泞的血路奔忙，裹着白布的伤员横七竖八地铺满演武厅，军医们的围裙浸透暗红，在风中翻飞如残破的战旗。
"张大人！"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王安石抱着账簿踉跄跑来，发冠歪斜，"粮仓清点完毕，现存粟米仅够守城三月，若战事胶着......"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闷雷般的巨响，震得城砖簌簌掉落——是西夏军的投石机开始轰击。
刘基摇着染血的羽扇疾步赶来，扇面"安邦"二字己晕开赭色："西北角城墙出现裂缝！我己命工匠用沙袋加固，但恐怕撑不过明日。"他望向城外厮杀处，目光如炬，"林将军率玄甲军与西夏铁骑正胶着在月牙泉畔，李元吉亲自压阵，攻势愈发猛烈。"
张居正攥紧腰间玉牌，指节泛白。他转身望向城内井然有序的运粮车队，黑衣民夫们肩扛麻袋穿梭如织，忽然扯开官袍下摆撕成布条："传令下去，所有文职官员编入医疗队！王大人负责统筹伤药调配，刘大人组织百姓修补城墙。"他将布条缠在手臂上，"至于粮草......"
话音被一阵凄厉的唢呐声打断。一队担架抬着浑身是血的士卒冲进城内，伤者铠甲上的玄铁鳞片己被砍得支离破碎，露出血肉模糊的胸膛。"林将军有令！"担架旁的传令兵嘶吼道，"请三位大人务必守住敦煌！"
王安石望着担架队远去的背影，突然扯开官服露出内衬短打："我去熬药！"他转身时，衣角扫落了案上的《青苗法》手稿。刘基弯腰拾起残卷，望着城门外如潮水般的敌军，羽扇轻点地图上标注的河道："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暮色彻底吞没戈壁时，张居正登上最高的望楼。远处刀光剑影映着天边火烧云，西北军的黑甲与西夏的红袍绞杀在一起，宛如两团吞噬生命的火焰。他握紧腰间短刃，忽然想起太子说的"守土有责"，喉间涌起滚烫的热血——这场仗，他们输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