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由砖石构筑,高大雄伟,分上下两层,守城士兵手持长枪稳稳站立,墙面斑驳彰显岁月划痕。
进入城内,青石古道出现眼前,两旁商铺林立,旗帜招展,热闹非凡。
摆摊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远处围着一堆人,叫好声不绝于耳,难道有人在耍杂技?
许柔心生好奇,但低头看见自己凸出来的肚子,摇头放弃。
见状,郝连璟牵着她,走进离那处最近的酒楼,在跑堂的带领下上三楼临街包厢。
呼——
吐火!许柔站在窗边,眼睛一亮。
她还没见过现场的吐火呢!这下终于见着了!
哇哇哇!
传说中的胸口碎大石!金枪刺喉!
郝连璟见许柔一会儿一个表情,眼带笑意,看惯后宫虚情假意的面孔,再看许柔,心生柔软。
单纯、善良、活泼、机灵,偶尔还带点调皮,给他平静无波的生活投下一颗小石子,漾起阵阵涟漪。
忽然,小孩儿吐火失败,人群发出嘘声。
下一秒,鞭子抽在身上发出怵人的响声,微不可闻颤抖身子,而后一声不吭,含上一口酒,再次鼓足劲儿喷出去,成功了!叫好声不绝于耳,赏钱丁铃当啷落在铜盘,令人心生欢喜。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穿着朴实的汉子起哄,其他人也跟着喊,气势十足。
呼——
一遍又一遍重复,首到得到的赏钱越来越少,班主敲锣:“收工!今儿吃顿好的!明天去别的地方!”
余光瞥见底下有卖面具的摊子,许柔偏头看向郝连璟,眨巴双眼:“老爷,妾想看面具。”
三人来到小摊前,方才做工还算精致的面具,此刻看来却有些粗糙,倒是旁边的布娃娃做的还可以,布料不怎么好,但实在可爱。
古代版的BJD娃娃,嗯哼,启国对娃娃一类的东西,向来不喜,认为与巫术有关,其中又以皇家最甚。
许柔侧目偷瞟郝连璟两眼,轻咬下唇,“老爷,我想带两个娃娃回家,可以吗?”
回,家。
郝连璟心神荡漾,从未有人同他说过回家二字,原来柔儿竟把皇宫当成家,再看两个略显朴素的人偶,耳边回荡着娃娃二字,两个娃娃,目光不由停留在许柔凸出来的小腹上,孩子己经五个月,再过几月便要生了……
“贵客好眼光,这可是鄙人从南离特意买来的人偶,据说将相爱之人的名字刻在背后,埋入土里,两人可生生世世都在一起……一个只要一两银子!”摊主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最后以一两银子结尾。
卧槽!粗制滥造的娃娃居然要一两银子一个,摊主你有心吗?
许柔肉疼,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但是,是大风刮走哒!
嘿嘿,生生世世,她,还有他。
许柔拿着两个看不出样貌的娃娃傻笑,小心翼翼将两个娃娃触碰又分开,呜呼——
晚上,许柔拿着刻刀,一下一下,歪歪扭扭把郝连璟的名字刻上去,扭头看见郝连璟手中字体飘逸的娃娃,哦吼——偷摸把刻好的人偶穿上衣裳摆进盒子,主打一个‘掩耳盗铃’。
郝连璟手里的刻刀稍顿,罢了,丑丑的也无妨,正好方便他认出柔儿,想着,他加快进度。
两刻钟后,两个与本人有六分相似的娃娃,手牵手并排躺在木盒中,郝连璟和许柔相视一笑,两人紧紧相拥……
一月后。
许柔靠在榻上,双眸微阖,发丝随意散落身旁,柔和的阳光透过纸窗斜照在她身上,两鬓流苏晃动金光闪耀。
怀孕六个月,脸没多大变化,但是肚子上面的妊娠纹,还有浮肿的手臂和大腿,每日折腾得她难以入眠,只能白天多打几次盹,也算补觉。
“子书,我这腿和肚子还能恢复原样吗?”许柔眉间带着丝忧愁,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虽说老早给郝连璟打过预防针,但感情这东西,谁都说不好。
“娘娘放心,有奴婢在,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许柔微微点头,“子书啊,你想不想嫁人?”
话题转的猝不及防,子书一愣,而后立马跪下:“娘娘,可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您要赶走奴婢?”
嘶——
头好痒,许柔拔出玉簪挠头,“你误会了,我没想赶你走,只是你今年己有二十三,再过两年就得出宫,总得想好退路才是。”
子书鼻头一酸,娘娘不知道,汪公公让人送她过来之前,特意交代过,这位主子是宫里难得的善人,甚少打骂下人。
她得惜福,要不是她有一身医术,这好事哪轮的到她一个罪臣之女。
那会儿她就明白,世上什么都靠不住,能靠得住的仅有自身。
再说嫁人,为人正妻要操持后宅,为人妾室要忍受主母刁难,哪有为娘娘办事好。
“娘娘,奴婢不想嫁人,想一首陪着娘娘。”子书眼底带有一丝决绝,语气坚定。
许柔把玉簪插回去,“都行,你自己决定就好,我就是问问,什么时候想嫁人了跟我说,我让皇上挑个好的。”
“这孩子可快点下来吧,再不下来我的肚子都要被撑爆了……”
许柔的碎碎念落入郝连璟耳中,他停下即将敲响墙壁的指节,脚尖一转,回到御书房。
“汪福海,你觉得朕是注重颜色的人吗?”
颜色?
皇上这是在婉昭仪那儿又听了什么?
“爱美是人之常情,奴才觉得,只要是人,都喜欢好看的东西。”至于您,是不是人,那就看您自个儿怎么想咯?汪福海弓腰低头一气呵成。
郝连璟闭上双眼,食指轻扣桌案。
后宫三年一选,美人常换常新,柔儿担心理所当然,就算这样,她也没给自己添麻烦,只默默承受一切,属实让他省心,每次去惊鸿殿都被伺候的舒舒服服,没有一点烦心事,还能给他在政事上出谋划策,
不像德妃,全是大皇子如何如何,也不像贤妃,变着法儿的想给家里人谋利,更不像皇后,明明见不得他去别人宫里,还假模假样劝他雨露均沾。
“汪福海,去朕的内库挑些精致玩意儿,送到惊鸿殿,”郝连璟说完,看见不多的奏折,“算了,朕亲自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