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川盯着苏瑾瑜发间那根金丝羽毛,阳光透过羽毛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金色光斑。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了明兰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
"喂,发什么呆呢?"苏瑾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豆浆都要凉了。"
"啊,没什么。"秦小川回过神来,接过豆浆时不小心碰翻了杯子,"对不起对不起,我去拿抹布!"
冲进厨房,秦小川长舒一口气。他小声嘟囔着,"怎么脑子里都是她。"
"你一个人在厨房嘀咕什么呢?"苏瑾瑜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没、没什么!"秦小川转身时却撞翻了调料架。盐罐摔在地上,白花花的盐粒撒了一地。
苏瑾瑜蹲下身帮他收拾,突然指着地面惊呼:"你看!"
盐粒间赫然浮现出一个清晰的脚印——三寸金莲的轮廓,像是有人赤着脚踩在了盐上。可厨房里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
秦小川后背一阵发凉。他想起明兰那双绣着梅花的绣花鞋,正是这般大小。
"可能是...呃...之前装修留下的。"他干巴巴地解释。
苏瑾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但秦小川注意到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脖子后面,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小块梅花形状的红痕。
当天晚上,苏瑾瑜睡在客房。两人自从上次亲了嘴,再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顶多拥抱亲吻。苏瑾瑜是个很传统的人,她要等结婚以后。
秦小川辗转难眠,并不是因为苏瑾瑜。他把金凤簪藏在枕头下,却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
凌晨两点,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感,起身来到书房,打开电脑搜索"汉代金凤簪"。
屏幕上跳出的资料让他倒吸一口冷气——一支几乎一模一样的金簪,出土于西安某汉墓,现藏于故宫博物院。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资料显示这支金簪的主人是汉昭帝时期一位名叫"兰儿"的宫女,因卷入宫廷政变而被处死。
"明兰...兰儿..."秦小川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胸前的玉佩。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苏瑾瑜站在门口,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瑾瑜?你怎么..."
话未说完,秦小川就发现了不对劲。苏瑾瑜走路的姿态完全变了——莲步轻移,腰肢微摆,活脱脱是画中明兰的模样。
更可怕的是,她身上不知何时换上了一件素白汉服,发髻高挽,插着那根明晃晃的金簪。
"仙人..."苏瑾瑜开口,声音却是明兰的,"带我走..."
秦小川浑身汗毛倒竖,踉跄后退时撞翻了台灯。在灯光熄灭前的瞬间,他看见苏瑾瑜的眼睛变成了诡异的琥珀色,嘴角挂着不属于她的妩媚笑容。
黑暗笼罩了书房。秦小川感到一双冰凉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梅花的香气浓郁得令人窒息。
"明兰?是你吗?"他颤抖着问。
回答他的是一声幽幽的叹息:"仙人好狠的心,既带走了金簪,为何不把奴家一起带走?"
秦小川猛地推开那双手,摸索着打开手机闪光灯。强光下,苏瑾瑜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身上穿的还是睡衣,哪有什么汉服金簪?
"瑾瑜!"他冲过去抱起她,发现她额头滚烫,呼吸急促,脖子上那块梅花红痕变得鲜红如血。
秦小川手忙脚乱地拨打了120。在等待救护车的间隙,他冲回卧室取出金凤簪,对着月光仔细端详。簪尾的青丝不知何时又出现了,而且比之前更长,像是有生命般轻轻摆动。
"听着,明兰,或者不管你是谁,"秦小川咬着牙说,"放过苏瑾瑜,有什么冲我来!"
金簪突然变得滚烫,秦小川痛呼一声松开了手。簪子落在地毯上,竟缓缓沉了下去,就像掉进水里一样。他急忙去抓,却只捞到一把空气。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秦小川最后看了一眼沉没金簪的位置,抱起苏瑾瑜冲出门去。
三天后,医院病房。
"医生说是突发性低血糖,加上过度疲劳。"苏瑾瑜小口喝着秦小川喂的粥,脸色仍有些苍白,"奇怪的是,我对那晚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秦小川勉强笑了笑:"可能是你工作太拼了。"他偷偷观察苏瑾瑜的脖子,那块梅花红痕己经褪成了淡粉色。
"对了,"苏瑾瑜突然说,"我昨晚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见自己穿着古装在皇宫里,被一个长得很像霍去病的将军追杀..."
秦小川手中的勺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了?"苏瑾瑜疑惑地看着他。
"没、没什么。"秦小川弯腰捡勺子,心跳如鼓。霍去病?霍光?难道明兰口中的"霍光的人"就是指这个?历史上霍光确实在汉昭帝时期权倾朝野...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秦小川脑海:明兰可能真的危在旦夕,而她的灵魂或者说某种执念,正通过金凤簪影响着苏瑾瑜。
当天晚上,确认苏瑾瑜睡着后,秦小川悄悄回到别墅。书房里,他再次摊开《汉宫春晓图》,手指紧握玉佩,目光搜寻着画中的明兰。
奇怪的是,原本站在回廊下执扇的明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更诡异的是,画中其他仕女的表情都变得惊恐,有几个甚至像是正在逃跑。
"糟了..."秦小川额头渗出冷汗。画中世界的时间似乎在继续流动,而且发生了可怕的变故。
他深吸一口气,将玉佩按在画面上:"明兰,等我。"
熟悉的眩晕感袭来,这次却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秦小川感觉自己被拉长又压扁,穿过一条五彩斑斓的隧道后,重重摔在了硬地上。
睁开眼,他发现自己躺在汉宫的回廊下,但眼前的景象与上次截然不同——宫灯熄灭了大半,精美的纱幔被撕得粉碎,地上散落着打翻的果盘和碎裂的玉器。
远处传来女子的尖叫和士兵的吼声。秦小川爬起来,顺着声音跑去,转过一道屏风后,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
十几个宫女被绳索绑成一串,由全副武装的士兵押送着。为首的将军身着铠甲,面容冷峻,正是史书中记载的霍光模样。
"大人,还差一个叫明兰的宫女没找到。"一个士兵报告道。
霍光冷笑:"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敢偷听军国大事,诛九族都不为过!"
秦小川躲在柱子后,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必须找到明兰,而且要快。
借着夜色的掩护,他溜向记忆中明兰带他去过的偏殿。一路上,汉宫昔日的繁华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杀之气。
偏殿的门虚掩着,秦小川轻轻推开,里面漆黑一片。
"明兰?"他小声呼唤。
没有回应。秦小川摸黑前进,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一只绣花鞋——正是明兰穿的那双。
"仙人,是你吗?"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秦小川冲过去,发现明兰蜷缩在角落,脸色惨白,嘴角有血迹。她的衣裙被撕破,露出肩膀上一道狰狞的鞭痕。
"发生什么事了?"秦小川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
明兰颤抖着抓住他的手:"霍光要谋反,我无意中听见,他们追杀我!"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仙人,带我走,我不想死。"
秦小川抱起她轻如羽毛的身体:"坚持住,我带你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殿门被猛地踹开。火把的光亮中,霍光带着十几个士兵堵住了出口。
"果然有同党!"霍光冷笑,"给我拿下!"
秦小川抱着明兰后退,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绝境中,他摸到了胸前的玉佩,突然想起一个大胆的主意。
"明兰,抓紧我!"他低声道。他不知道带明兰出去后的结果,只能赌一把。
玉佩的金光爆发出来。霍光和士兵们惨叫一声,纷纷捂住眼睛。秦小川感到熟悉的吸力再次传来,但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不!"霍光怒吼着扑来,长剑划过秦小川的手臂,鲜血飞溅。
天旋地转间,秦小川紧紧抱住明兰。他最后的意识是明兰的眼泪滴在他脸上,温热的,带着梅花的香气。
当秦小川再次睁开眼睛时,他躺在书房的地板上,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明兰。窗外,天己蒙蒙亮。
"成功了..."他虚弱地笑了,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左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己经浸透了半边身子。
更可怕的是,地上的《汉宫春晓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画中人物一个接一个消失,最后变成了一张空白画卷。
秦小川挣扎着想去拿手机叫救护车,却因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感觉有人轻轻抱起了他的头,耳边响起明兰和苏瑾瑜重叠在一起的声音:
"别怕,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