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

也依然存在的深刻羁绊，而不知为何，路德却也没有细说，只是左手绕过少女的膝下，右手揽着她的肩膀，轻轻将她抱起，转身走出门外。
　　眼前依然是大片金黄的麦田，但空气中却似乎氤氲着不寻常的气氛，路德抬起头，望向遥远的天域，顿时看到黑色的巨人屹立在庞大的黑洞之上怒吼，挥动双臂撕裂虚空。在祂身周，古老的秩序神明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阻止祂，母神创的神剑紧扼住祂的双足，奥特拉斯的爪子狠狠地擢抓着祂的肩膀，特瑞尔的火焰缠绕着祂的身躯，克丽丝的寒冰冻结祂的魔气，烛龙的利齿咬死祂的咽喉……
　　无数道流光环绕着战场翻飞，像是在表演灵动的舞蹈。他们释放出自己的力量，汇聚成一道巨大的屏障，将战场整个包裹，阻挡逸散的混沌魔气往大陆飞去。在达克利斯恐怖的力量面前，时不时便会有一两道流光坠落，如璀璨的流星。他们都是在为了秩序而战斗，或许，那其中便有艾丽西亚的父母。
　　路德想到这里，心情变得沉重。
　　怀中的少女一直盯着路德的脸庞，注视着他表情的变化。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那个，请问，你在看什么？还有，你有没有见过我的父母？他们应该在这里的。”
　　父母……
　　路德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露出极为勉强的微笑：“当然见过，不过，他们先走了。”
　　“走了，他们去哪里了？”
　　路德憋了好一阵，还是没能回答她的问题，只能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他们要我带你走。”
　　“走？去哪里？”
　　又是一阵沉默。
　　少女的目光始终是清澈而单纯的，显然她没有意识到命运的残酷。这样的事实压得路德有点难受，像是有什么堵在胸口，让他连呼吸也觉得困难。
　　他缓缓展开身后的金色羽翼，流焕的光芒看得少女眼中闪过奇异的色彩。
　　“好漂亮。”
　　路德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振动羽翼，抱着艾丽西亚浮起，沿着来时的道路飞去。
　　少女似乎有点不明白路德的态度，也不明白他要带自己去哪里，甚至可以说，她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而这些恰好都是路德不希望她知道的。所以，尽管少女一直用懵懂如初生婴儿的目光望着他，路德也不曾低下头看她一眼。
　　他害怕，怕目光接触到少女眼眸的那一瞬间，自己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又会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毕竟，不是所有离别，他都可以接受。
　　时间在未被注意之时悄然流逝，路德的心情也逐渐变得更加紧张。只有亲身经历过破灭与新生的人才能明白，在这种时刻时间到底有多么重要。离开无尽的林海之后，熟悉的景象一幕幕从他眼前掠过——荒凉萧条的原野，风沙弥漫的丘陵，一望无际的沙丘……一路所经之处，都是如此人迹罕至的地方。
　　但是，对于缩在路德怀中的少女来说，这些景象却都是初次的体验，是她以往从未见过的风景。她瞪大眼睛注视着周围，贪婪地将这一幕幕景象都收入眼中，心中觉得自己今天见到过的一切比以往只待在永歌森林内见到的要精彩得多。但她却不知道，若路德以及她的父母知道的话，倒希望她能永远待在那片森林里，永远平安地活着。
　　只可惜，终究是妄想罢了。
　　少女稍微仰起头，看着一脸严肃的路德，瞳孔中焕发着异样的光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少年会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可以把一切都托付给她，可以无条件地信任他。正是因为这种奇特的感觉，所以，当路德说出是她的父母要他带自己离开的话时，少女才会如此轻易地答应下来。
　　即使如此，她也会隐约产生一种疑惑的感觉，那就是，眼前的少年并不高兴，唯有少女能从他严肃的面庞上看出他内心的情绪。诸如生气或是愤怒，又或者是悲伤之类的简单词汇已经不足以描述此刻他汹涌的内心，少女能够感受到的，除了这些之外，却还有无奈、坚定、孤独、绝望、倔强……这种种复杂情绪汇聚到一起，组合成了这名看上去普通但却处处透露着神秘的少年。
　　可是——
　　“为什么要如此悲伤呢？”
　　少女忽然开口问道。
　　她敏锐地感觉到，少年的身躯微不可觉地僵了僵，而后又很快恢复正常，继续往前飞去。
　　“马上就到了。”
　　他朝着少女露出极为勉强的微笑，却是扯开了话题。
　　少女努了努嘴，似乎对路德的态度感到不满。
　　但她很快就被前方出现的新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她缓缓睁大眼睛：“人类的城镇吗？”
　　前方是一片低矮的建筑群，甚至看不到哪怕一栋高大的建筑物，在地平线蔓延的风沙中显得格外萧瑟。然而，哪怕是这样一个荒凉的小镇，也足以令少女惊叹。
　　路德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点了点头。他双翼猛地拍击空气，速度加快，在空中划过一道炫目的流光。很快，流光遁入小镇之内，无视了小镇居民或者惊异或者惶恐的眼神，流光飞入一条阴暗的小巷子，又在一座破旧的房屋前停了下来。
　　光芒退去，羽翼收敛，路德抱着少女上前，轻轻推开破旧的木门，在“吱嘎吱嘎”的声音中走入了房屋内。出乎意料的是，这样一座破旧的房屋，居然也有一片不小的庭院。虽然其中杂草丛生，到处都攀附着蔓藤，但反而更因此显出一派生机勃然的景象。不过，在庭院的正中央不知为何摆放着一张好像随时会散架的椅子，看上去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路德的目光定格在这张椅子上，眼中露出了怀念的神色——曾几何时，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他，就是坐在这张椅子上，对着眼前的庭院发了整整一个小时的呆，然后又对着法芙罗娜破口大骂了整整一个小时。当时的他恐怕不会想到，如果不是母神创和法芙罗娜，自己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精彩的旅途？他也根本不可能想到，自己再次回到这里的原因竟然会是如此戏剧性的。
　　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路德眼中怀念的神色很快消失，并没有被少女发觉。此刻的她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似乎并不因为被带到了陌生的地方而感到害怕。这么看来的话，她应该是对路德赋予了极大的信任。
　　路德来到那张椅子前，轻轻将少女放下。少女没有反抗，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抬起头，眨了眨眼：“你要做什么？”
　　路德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是啊，自己在做什么呢？
　　他抬起头望向苍穹，天域内的战斗依旧在持续，达克利斯的力量波动越来越剧烈，看得出祂此刻十分暴躁，似乎预料到了某件事情即将到来。并且，祂的力量看上去也不如之前那般具有毁灭一切的气势了。由此来看的话，路德的行动果然影响到了达克利斯，并且，应该说可以威胁到祂。
　　只是，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
　　他有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然后不顾少女能否听懂，直接开口解释道：“……根据我之前的推测，艾丽——也就是你——你是属于达克利斯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