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是身上受到的痛楚。
犹如万箭穿心,无法言喻。
每一根细如牛毛的血红针线,如同扭曲旋转的枷锁。
将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骼都死死束缚。
痛得她几乎失去知觉。
肌肤被撕裂,鲜血涌出,形成一道深红色的血泊。
但即使是这样,温如是依旧瞪大眼睛。
死死盯着光幕上的一切。
“就凭他林寒,也妄想坏了朝堂的规矩。”在光幕中的朱经明,脸上挂满了笑容。
眼中闪烁着讥笑和轻蔑,“自古以来,皇帝治朝臣,朝臣治天下。”
“没有我们这些世家大族出面,朝廷的政令根本就传播不开。”
“可笑他还一直推行科举,让那些平民百姓当官,治理百姓。”
“真是愚蠢至极!”
刑部尚书崔永元语气轻松,带着一丝得意,“不过他倒还真有几分本事。”
“短短几年来,朝堂上不知道有多少官员被他给罢免杀害,全部都替换成了他的心腹。”
“就算是咱们,手底下也没有多少能用的人。”
“所以他才必须死。” 御史大夫王定的语气平静而冷酷,犹如一块冰冷的石板。
“他手里明明已经掌握着滔天权势,封单字王,还有军权在手,已经是风头无两。”
“可是偏偏还要与我们这些世家代表作对,颁布的一系列政策。”
“全部都是针对我们这些大族,优待大景那些卑贱的百姓。”
“单单是这几年的土地改革,就从我们手里扒出去上百万亩土地,全部分发给了那些贱民。”
那些贱民们这几年不知道弄了多少粮食。
但是就连一文钱的租金都没有给他们交。
都是因为林寒把土地分给了百姓,导致世家地主们这几年颗粒无收。
不知道多少人对他恨之入骨,巴不得敲骨吸髓。
要不是因为林寒武艺高强,手下又握有大军。
这些人早就派人将他给暗杀了。
哪里还轮得到现在费这么多功夫。
光幕之外。
温如是心跳急促,脸庞扭曲。
痛苦逐渐侵蚀她的每一分神经,本来就已经疼得难以忍受。
再加上看到这一幕。
她整个人几乎都要崩溃了。
林寒颁布的政策,惠及百姓?
土地全部分发给了百姓?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林寒将所有的土地都归于自已名下,变卖无数吗?
锦衣卫,密谍司打探到的所有消息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温如是几乎要彻底失去对这世间一切的信任和希望。
她甚至能感到自已的血一点点顺着那些针线流下。
滴答滴答的声音不绝于耳,仿佛无数的钟声在她的耳边回响。
不可能!
一定不可能!
林寒明明就是一个奸臣。
操控着她们姐妹四人,摆弄朝堂。
光幕上,韩志一边喝酒,一边疑惑地问道:
“我不明白,为啥陛下那么轻易就相信了林寒那些罪名啊?”
他就像个大嘴巴一样,嚷嚷个不停。
将构陷林寒的罪名,如数家珍一般得罗列出来。
“什么贪赃枉法,倒卖军械,阴养死士,府上坐拥数千万两白银。”
“这些罪状咱们可是一点证据都没有查出来啊?”
听到韩志的话,在场众人都大笑了起来。
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快出来了。
韩家不愧是马匪出身,一点弯弯绕绕都想不明白。
“你们倒是说啊,笑什么呢?”韩志恼道。
不止他羞怒,光幕外的温如是同样惊怒不已。
林寒的那些罪状,竟然全部都是假的!
这…这些奸贼!
吏部尚书朱经明捋了捋胡子。
“韩兄,罪名什么的,有或者没有,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人要他死,这就够了。咱们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韩志:???
见韩志还是不明白。
刑部尚书崔永元笑道:“韩兄,你忘记了,最先开始调查林寒罪行的,是密谍司和锦衣卫的人啊。”
“他们可都是陛下的人啊。”
韩志恍然大悟,“对啊,是陛下要让他死的,怪不得都没有仔细调查,便直接把他弄死了!”
君要臣死,难道还需要什么证据吗?
莫须有!
朱经明道:“可怜这林寒自十二年前,便跟随在陛下身边,忠心耿耿,立下汗马功劳。”
“最后却惨遭陛下猜忌,落得个这般下场。”
崔永元接过话道:“当年陛下亲族意图造反,林寒几乎杀光了所有谋反的皇族。”
“我猜当时陛下一定就已经忌恨上他了。”
“再加上他当时威望甚高,几乎压过陛下,执掌朝廷半壁江山。”
“所以他的下场,只有死!”
御史大夫王定举起酒杯,“陛下亲自出手,处死林寒,算是帮我们解决了心腹大患。”
“以后朝堂就又落到我们的手中了,再也没有任何阻挠了。”
“来来来,干杯。”
“是极,朝堂之上,本就不该有世家之外的人插手。”
光幕之内,他们无所顾忌地谈论着胜利,彼此之间交换利益。
言语间,便将各种权力分割完毕。
就像是一群围着鲜美血肉的捕食者一般。
谈论林寒死后的局势变化,如何捞取钱财,如何陷害官员,安插自已人。
他们的嘴角都挂着笑容,但这种笑容却显得如此的恶心。
温如是死死地盯着那些人的面孔,但是她看到的却只是空洞的欲望与贪婪。
都是假的。
那些林寒的罪证,都是假的!
是她们冤枉了林寒,将其错杀。
光幕里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利刃刺入了温如是的心脏。
她的眼中泛起了一层水雾,和眸中的血融为一体。
视线变得模糊。
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叠。
曾经的一切,所有她和林寒之间的点点滴滴。
都将温如是的内心撕得粉碎,每一块碎片都在尖锐地刺痛她的灵魂。
原来林寒从来都没有做过那些危害大景的事情。
他一直都在为天下百姓的安宁而努力。
与那些世家逆臣斗争,为大景日后的发展考虑。
是自已四人,误会他了!
不仅将他囚禁折磨,还疯狂地报复。
最后又将其活生生地烧成灰烬!
直到现在,真相才被揭露出来。
温如是眼中溢出悔恨的泪水,抽泣不已。
“夫君......
是我们错了,是我们对不起你!
但是......
你为什么不让我来为你分担重任?”
温如是不理解,眼里带着无尽懊悔的同时,又有一些恨意。
如果当初你让我一起来处理那些复杂重要的朝政。
那么我就不会觉得是你在打压我,操控我。
你不应该将所有的事情都自已来处理!
你还是贪恋了那些权力,不愿意放权到我手中!
即使你做了再多,对我,你也是有所亏欠的!
夫君,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
你也做错了许多。
你应该让我一块陪你参与朝政的!
所以,你的死,不能全部都怪到我的身上!
我们是夫妻,你应该将这些事情都说给我听!
我会帮你处理朝政,让你能更加安心地致力于朝堂!
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
为什么不放权?
如果你早一点让我成为真正的丞相。
我根本不会和其他姐妹联手害你!
你的死,也有你自已的一份责任!
温如是内心疯狂呐喊,为自已撇清责任!
悔了,但是没有完全悔!
我是冤枉害死了你,但是你就真的没有一点错吗?
殊不知她内心的一切声音,都清晰地在另一处地方回荡。
......
京郊木屋。
林寒一只脚刚刚踏入面前的涟漪,便顿住了。
温如是内心的嘶吼,清晰地在房间内回响着。
什么?
怨我?
我的死,怨我?
林寒整个人都呆住了,看向一旁的离人曦桐。
“你听到她刚刚说的话了吗?”
离人曦桐也有些发愣。
本来她播放那些画面,是为了让温如是整个人从灵魂到肉体,全部痛不欲生。
即使林寒觉得没必要,可以直接下手。
但是离人曦桐就是忍不了林寒被污蔑。
她本来没想到温如是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林寒收回脚掌,“当初我让她和柳如烟一样,先从那些微小的政事下手,之后再慢慢地接手大景全部政事。”
“我不知道和她们说了多少次,她们的能力还不够,治理不了整个国家。”
“本意是为了让她们慢慢磨练,认清世事复杂,小心应对。”
“没想到,却是给我自已惹下了祸端。”
离人曦桐挽住他的手,安慰道:“是她们好高骛远,心狠善变,没有理会到你的好心。”
林寒默默回到桌前,端着茶杯一言不发。
良久,他抬起头道:“她之前都已经看过了京城内的惨况,竟然还不知道自已有多么蠢!”
“既然她认为自已处理朝政很好,那就让她亲眼看看,那些百姓们知道是她这位白衣女相印刷了巨量银票后,是什么反应吧!”
”我倒要看看,到那时,她是不是还认为自已有能力当这个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