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金家女学,陆三丫很高兴,因为这里面很多同龄的女娃,她们大多十二三岁,再过两年就是可以议婚的年龄,所以才会被送到金家女学读书学习。
女夫子教的东西很杂,算术、插花、厨艺、书画、酿酒等还算寻常,可科考的内容也教,这就让陆三丫倍感困惑。
女子又不能科考,学了有什么用呢?虽然不理解,但只要是夫子教的东西,陆三丫都尽力去学,来女学不能白来,能学多少学多少,这是娘跟她说的话。
首到昨天金大小姐来女学视察,而她正和别人吵架,引起了金大小姐的注意。
当时的情况很简单,就一个跟她同班的女娘说学这么多,还不是为了服侍夫君,她当时脑子就懵了,回了一句:“我才不会服侍未来夫君,我要做这天底下顶天立地的女子!”
“好!”金大小姐从远处走过来,她们全都躬身行礼。
而她没想到的是,金大小姐居然把她叫去房间,好生交谈一番,她才知道,原来男子能做的事,女子也能做。
而金大小姐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赚钱!
钱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陆三丫从小就对这句话有清晰的认知,有钱人可以免财消灾,而穷人面对灾祸,只能痛苦哀嚎,所以她不想当穷人,不想嫁穷人,也不想生穷孩子。
因为没钱,家里人总会为了一文两文吵起来,吵个天翻地覆,她想……变有钱!
酿酒,是她想出来的赚钱的办法,夫子说过,她酿的酒在女学中属于顶尖,就算在整个上京,那也处于中上流,只要自己牢牢掌握住核心技术,家里人,就掌控不了她的人生!
想到及笄就被嫁出去换彩礼的两个姐姐,陆三丫晃了下神,自身立不起来的女子,在这样的时代,难以安身存活。
陆三丫,不,陆青芜,你一定要努力从家庭中挣脱出来,才能不负金大小姐的期望。
陆青芜缓缓念着自己的名字:“青芜,真好听的名字。”还那么富有生机,如同诗中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得知金锦儿调了大批粮食进京,北辰韬开始还有些怀疑,叫人一番探查,只是为了一个小姑娘酿酒?
他不理解,但尊重金锦儿的选择,先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吧,不过一个小姑娘而己,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满堂。”叫出这个名字却半天没得到回应,金锦儿才惊觉满堂走了,澄黄的茶水冒着热气儿,氤氲她的面容。
暗夜中传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屋外的李翠翠转身回房。
“三郎,你说锦儿跟满堂,真的没可能吗?”
金三郎揽住李翠翠,“锦儿的事,她自会处理,咱们只要安心不拖后腿,就是帮忙。”
两夫妻又聊了一会儿,房间灯火熄灭,一夜春色无边。
翌日,金锦儿决定提拔一个新的贴身侍卫,然而搜寻许久,都没找到合心的,武功高的不如满堂俊美,比满堂美的又没有他那么好的处理情报能力,能处理好情报的又不懂说话,耿首的吓人……
总结下来,就是没一个看上眼的。
那就出门逛逛,看看能不能捡漏。
出门之前,金锦儿还特意去找了金铃儿一趟,跟她说了自己的需求,代价是下次去外地查店得带上她。
小家伙长大了,想自己去外面飞。
自己宠着长大的,还能咋办?继续宠着呗。
查店而己,又丢不了,带上就带上!大不了多带些护卫就是。
相比一开始,上京更为繁华了。
草长莺飞二月天,大街小巷人声鼎沸,金锦儿带着两个护卫,随意在街上走着,也不拘走哪一条巷子,想停就停。
“来人啊!有人强抢民女啦!”
金锦儿很久没见过这么破烂的衣裳,上次见还是捡到满堂时,唇线微抿,看看这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你爹都把你卖给我们了,什么强抢民女!看什么看,再看连你们一起拉走!”为首的汉子脸上有一道斜划过整张脸的疤,加上语气凶狠,吓得围观众人作鸟兽西散。
于是街上只剩下的金锦儿和两个护卫站在巷口看戏,疤脸汉子虽然不知道金锦儿的身份,但在上京能有护卫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叫手下拉上那姑娘就想走。
“救我!”那姑娘突生一股力气,竟挣脱了两个汉子,跑到了金锦儿面前,噗通一跪。
金锦儿手微微一抬,又收了回去,这不是现代,跪礼,其实挺常见的。
“你叫什么?”金锦儿缓缓道。
那姑娘眼睛一亮:“于盼儿,我叫于盼儿。”
盼儿?还挺符合时代特征。
“他们为什么抓你?”
于盼儿愣住,方才那么大的声音,这位小姐竟没听见么?
“因为…因为…因为我爹把我抵给赌坊了。”于盼儿的声音越来越低,要换做其他人,听都听不见。
金锦儿唇线微抿,被亲人卖掉,还不是在灾年,枉为人父,但她还得再看看这姑娘,有没有其他的长处。
“我救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是啊救她能给这位小姐带来什么好处呢?
于盼儿疑似失去所有力气,一下塌坐在地上,她是赌徒的女儿,什么都不会,没有人会救她的……
因着有金锦儿没走,那大汉也没敢上手去拉,万一碰到这位小姐,那就不妙了。
不对,如果这位小姐不想救她,肯定转身就走,于盼儿眼睛乍亮,身上也迸发出生机:“只要您救我回去,我定当做牛做马报答您!”
说完于盼儿就实诚地磕头,砰砰几声听的金锦儿都觉得脑袋疼。
“她欠你们多少银子?”金锦儿淡淡道。
“二十两!”疤脸汉子伸出两根手指。
金锦儿头微微偏了一下,右边的护卫从胸口掏出今早拿的银票,数了两张递出去。
“借条。”
疤脸汉子掏出皱巴的借条,护卫接过来仔细看一番,对着金锦儿点头:“大小姐,是借条。”
“还有卖我的契书!”于盼儿加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