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城市灯火辉煌。
望着川流不息的车流,开在街角的小吃摊,
许头柒豁然有种重生了的感觉。
那漆黑的夜,诡异的树,蜿蜒的路,仿佛已经是千年之前的事情。
来到一家常吃的街边馆子,葳蕤大大咧咧的坐那儿,对许头柒招了招手,“肚子还有余量吗?过来吃点。”
许头柒找了张小凳子,
坐在葳蕤对面,
两人还是和从前一样,
一人点了一份黏黏糊糊的稀豆粉米线,
配上碟子里最重口的佤味野菜,
边上还有人唱着佤族的歌谣,
用来配着下饭。
葳蕤特别喜欢这儿,
还喜欢凉拌芒果,凉拌山楂,
要拌的最辣的那种,吃的满身是汗,才算满足。
喝了口米线汤,葳蕤也懒得擦嘴,一双弯弯的眼,笑望对面的许头柒,“还记得你刚来我家的时候,才那么小一点儿,我爸,也就是你师父,说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让我多照顾着你。”
“从今往后,我本来一个人住的小屋里,又多了张小床。”
“小床上面,躺了个小小的你。”
葳蕤越讲越顺畅,“当时,你还穿开档裤呢吧。还经常尿床。嘎嘎哈~~”
葳蕤说着,又爻了一大勺辣椒,加进上面还有一层热油的米线里,滋滋啦啦的声音响起。
许头柒不太能吃辣,可跟葳蕤在一间屋子里待久了,渐渐也爱上了这种味道,他略有些窘迫的摆摆手,“老姐,你可别说了,现在全警队,都知道我小时候尿床这事儿了。”
葳蕤边吃边说,眉眼飞扬,絮絮叨叨,“哈哈~当时我都快十岁了,你才不到三岁,每年春节大人们给的压岁钱,你刚拿到手,用不了两天,就被我给骗走了。”
“我爸就骂我,你就是这样照顾弟弟的啊?”
“啊?”
葳蕤说着,忽而不自觉缩了缩脖子,从小到大,他都比较害怕那个经常不在家,一在家就板着个脸的老爸。
许头柒将擦擦卷撕碎,搅拌进米线里,嘴角带着笑,“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我三岁的时候,好像还不太记事儿,你说的那些囧事,我都怀疑自已有没有做过。”
葳蕤夹起一大筷子米线,送入口中,声音含糊不清,只是少了几分调笑的味道,“往事堪堪亦澜澜,前路漫漫亦灿烂。”
“阿柒,还记得自已爸妈,长什么样子吗?”
许头柒顿了一下,“不记得了,他们两个,没有留下一张照片,甚至警务系统里的相片,都删除了,那是任务需要。”
“一开始,我很恨他们,为什么一去不回。”
“不过现在,我也当了缉毒警,早已理解他们了。”
他低下头,眼眶慢慢红起,
葳蕤给许头柒夹了一大筷子米线,对着许头柒“啊”了一声,“张嘴,快。”
许头柒抬起头,除了眼角闪烁的余泪,笑容已经蔓到脸上,“啊~~”
葳蕤一边喂许头柒,一边说道,“俯仰流年二十春,等这次任务结束,我们两个,一定要拍合影。”
“不然的话,我的记忆里,或者阿柒的记忆里,也许总有一天,会模糊对方的样子。”
许头柒将碗里米线消灭干净,认真点点头。
自始至终,葳蕤没有询问过,他为何会在那间小出租屋里发疯,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因为她知道,若是许头柒想说,自然就会说。
她能做的,一直都是无条件信任自已这个小弟弟,从过去到现在,还有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