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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溪市公安局门前，沈沐研站在雨中，望着墙上己经褪色的光荣榜。她和张明、林顷舟的表彰照片还挂在最显眼处，只是边角己经卷曲泛黄。
"同志，找人？"值班民警探头问道。
沈沐研摇摇头，指着照片："这个...还挂着啊。"
民警眯眼看了看："哦！'临溪三杰'啊！"他露出怀念的表情，"当年可是咱们市的骄傲！"他叹了口气，"可惜都调走了..."
沈沐研："............"
"现在...还有人记得他们吗？"
民警笑了："怎么不记得！"他指着对面小学，"孩子们写《我的理想》，十个有八个要当警察，都说要像沈警官他们那样！"
沈沐研眼眶一热。
"您...认识他们？"民警好奇地问。
沈沐研轻轻摇头："...听说过。"
她转身离开，雨水混着泪水流下。身后传来民警的嘀咕："奇怪...怎么有点眼熟..."
——
三年前，临溪市公安局会议室。局长拍着沈沐研的肩："小沈啊！省厅点名要你！"他满脸红光，"和张明、林顷舟一起去临海市！"
沈沐研惊喜地站起来："真的？！"
"那还有假！"局长递上调令，"你们'临溪三杰'，要给咱市长脸！"
张明搓着手："师妹！咱们要闯大码头了！"
林顷舟推了推眼镜："...资源。"
"...更好。"
沈沐研想起当时江沐橙灰蓝色的眼睛——那个刚从省厅调来的冷美人处长，就站在角落静静看着他们。
——
临海市刑警队报到第一天。政委介绍他们："这三位是临溪市调来的骨干..."他顿了顿，"张明、林顷舟...和..."
"沈沐研。"沈沐研主动补充。
政委点头："对！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中，沈沐研看到江沐橙站在后排，灰蓝色的眼睛平静无波。
——
第一次出现场，绑架案。沈沐研破门而入，却只找到受害者冰冷的尸体。家属的哭嚎声中，一个男人揪住她的衣领："废物！你们警察都是废物！"
沈沐研呆立在原地。在临溪市...从不会这样。就算最惨烈的案子，家属也会红着眼睛说"沈警官...您尽力了..."
"师妹..."张明拍拍她的肩，"别往心里去..."
沈沐研机械地点点头。
——
食堂里，沈沐研听到议论：
"那三个临溪来的...挺傲啊..."
"地方上来的...能有什么本事..."
"听说那个沈沐研...是靠脸上位..."
她攥紧餐盘，想起临溪市食堂阿姨总会多给她加个鸡腿："沈警官！破案辛苦！"
——
三年过去。"临溪三杰"的名号在临海市始终没叫响。张明成了普通探长，林顷舟还是技术员，沈沐研...只是刑侦支队的一名刑警。
唯一的变化是，她和江沐橙结婚了，有了双胞胎女儿。
偶尔回临溪市，出租车司机认出她："您...是不是那个沈警官？"
沈沐研心头一跳："您认得我？"
"哎呀！真是您！"司机兴奋地说，"我闺女可崇拜您了！"他从后视镜里看她，"怎么...在临海市干得不顺心？"
沈沐研："............"
"还行..."
司机叹气："要我说...还是咱临溪好！"他压低声音，"临海那边...人心冷啊..."
沈沐研看向窗外——临溪市的街道上，有人冲她的车挥手微笑。那是当年被她救下的被拐儿童家长。
——
临溪市中央广场，沈沐研站在喷泉边。手机震动，是张明：【师妹！听说你回临溪了？我和师姐也在！老地方见？】
沈沐研回复：【好】
"老地方"是临溪市公安局后巷的小面馆。老板娘看见三人，手里的碗差点摔了："老天爷！'三杰'齐了！"
张明嘿嘿一笑："阿姨！老三样！"
老板娘抹着眼角："等着！马上好！"
沈沐研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店面——墙上还挂着他们三人的剪报，玻璃下压着他们留下的签名。
林顷舟轻声道："...没变。"
三碗热腾腾的牛肉面端上来，老板娘神秘地说："加料了！"她眨眨眼，"和以前一样！"
沈沐研低头——碗底藏着两个荷包蛋。以前他们破了大案，老板娘就这样奖励他们。
张明突然红了眼眶："师妹...我想家了..."
沈沐研："............"
林顷舟："...数据。"
"...临溪。"
"...破案率。"
"...更高。"
沈沐研知道她的意思——在临溪市，他们被信任，被支持，破案率自然高。而在临海市...他们只是庞大机器中的螺丝钉。
"师姐..."沈沐研轻声问，"后悔吗？"
林顷舟："...你？"
沈沐研："............"
"我不知道。"
——
走出面馆，三人默契地走向老警局。夜色中，大楼依然灯火通明。值班的还是那个老民警："哟！三位一起回来了？"
张明："老李！还没退休啊！"
老民警笑道："等你们回来接班呢！"
三人相视一笑，又同时沉默。他们都知道...回不来了。
沈沐研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江沐橙。她犹豫片刻，挂断了。
张明："师妹...和江处...还没和好？"
沈沐研："............"
"师哥...你说..."她轻声问，"我们当初...为什么要去临海？"
张明："为了...更好的发展？"
林顷舟："...资源。"
"...平台。"
沈沐研："值得吗？"
没有人回答。
——
临溪市火车站，三人默默候车。没有欢送，没有告别，就像他们来时一样安静。
张明突然说："上个月...我破了连环盗窃案。"他苦笑，"连个表彰会都没有..."
林顷舟："...正常。"
"...临海标准。"
沈沐研："在临溪...这种案子起码上光荣榜..."
广播响起，前往临海市的列车开始检票。三人拎着行李起身，背影融入人群，毫无波澜。
就像他们这三年来，在临海市的每一天。
——
回到临海市公寓，沈沐研打开尘封的储物箱。最上层是"临溪三杰"的奖状和剪报，下面压着孩子们的照片。
她轻轻抚过清禾的笑脸，想起女儿昨天的话："妈妈...我想回临溪上学..."
"为什么？"她当时问。
"因为..."清禾天真地说，"那里的小朋友都说妈妈是英雄！"
沈沐研的眼泪砸在照片上。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对清禾的偏心——因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只有清禾还全心全意地相信她是英雄。
就像临溪市的那些孩子们一样。
手机再次震动，江沐橙发来短信：
【清禾想你了】
【望晴也是】
【我也是】
沈沐研看着这条消息，想起临溪市的老民警，想起面馆老板娘，想起出租车司机...他们都记得她最好的样子。
而江沐橙...是在临海市才认识的。她从未见过她在临溪市的风光，只看到她在异乡的落寞。
她慢慢打字：
【我们可能...真的不合适】
【你认识的我...从来不是最好的我】
发送，关机。
窗外，临海市的夜空没有星星。沈沐研抱着膝盖坐在黑暗中，仿佛又变回那个刚来异乡的小刑警，孤独，迷茫，不被理解。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人会对她说："沈警官，您尽力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