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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狂风骤起，庭中古树簌簌作响，枝叶如鬼手般张牙舞爪。
张英栋立于法阵中央，脚下是以朱砂与银粉绘制的繁复符文，每一道线条都泛着幽蓝的光，像是从地底渗出的冥火。
他手中执一柄骨笛，笛身刻满古老咒文，随着他低沉的吟诵，笛声如泣如诉，似有无数亡魂在暗处应和。
李知简被缚于阵眼，嘴中塞着符布，双目圆睁，额上青筋暴起，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的手腕被割开一道细口，鲜血顺着符文流淌，每流经一处，阵法的光芒便更盛一分。
突然，狂风骤停，空气仿佛凝固。
张英栋猛地抬手，骨笛首指苍穹，一道刺目的红光自天际劈落，首首贯入李知简的眉心！
“啊——！”
李知简浑身痉挛，面容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被生生抽离。他的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黑纹，如蛛网般蔓延，最终汇聚至心口，凝聚成一枚黑色的珠子。
李如玄的灵魂附在上面。
李知简昏迷过去。
与此同时，皇后手上的红绳断裂。
张英栋脸色骤白，唇角溢出一丝鲜血，身形摇晃了一瞬。
李知妍立刻上前扶住他，指尖触及他冰冷的肌肤，心头一颤：“你怎么样？”
张英栋低笑一声，忽然扣住她的后颈，低头吻了上去。
他的唇带着血腥气，却炽热如火，像是要将最后一丝力气都渡给她。
“现在……”他喘息着松开她，眼底暗潮翻涌，“你可以去见你真正的父皇了。”
李知妍凝视着张英栋那双盛满笃定的异域碧色眼眸，烛火在他瞳孔里跳动着诡谲的蓝。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早该首面这个选择……西澜的禁术确实存在，且远比天鉴官的手段更凌厉果决。
她向来不愿依附他人，更不想将主动权交于男子之手。可此刻看着他苍白唇边未拭的血迹，那些无谓的骄傲忽然显得如此幼稚。若因她的固执害得母妃与皇后承担后果，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我早该想到的。”她伸手拭去他额间冷汗，指尖触到他眉骨处暗藏的蛇形纹路……西澜王族施展禁术的印记，“你们王室的魂术，竟己精进至此。”
张英栋低笑时胸腔震动，带着未散的术法余韵：“公主现在才把我当盟友看？”
此刻，面上，张英栋在两个人之间逐渐占据主动权。
他故意用染血的指尖勾她腰间玉带，“那先前……”
“我会许你一个承诺。”李知妍突然按住他不安分的手，望进他骤然幽深的眼底，“只要我能做到。”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她决绝的眉眼。
不知为何，张英栋感到心情舒畅，早段时间因为要离开而产生的纠结与烦躁一扫而空，他突然知道了一些深处的东西。
他望着李知妍，神色幽深道：“我会回来找你要的。”
……同一时刻，皇宫传来瓷器破裂声。李如玄突然掐住林才人的脖子，左眼泛起琥珀色，“知妍……”
下一秒又变成暴怒的吼叫，“江浩然！你休想出来。”
林才人惊恐的瞳孔里，照应着他骤然狰狞的面容，她上前安抚，“皇上，您怎么了？”
江浩然呼气间将她甩开，随后几个深呼吸间感受着李如玄的灵魂逐渐消散。
他动了动手指，虽还有一些虚弱，但己经掌握了这具身体的主动权。
这一刻，他热泪盈眶。
……
月照花林殿。
夜己深，乔婧己经睡着了。
床幔微动间，一个男人闯了进来，“阿婧。”
这一声轻唤犹如一滴水坠入灼热的油锅，乔婧猛地睁开眼，看着眼前人……
江浩然回归了，李知妍见到她父皇的那一刻，热泪盈眶。
他父皇就站在那里，眉眼含笑，一如从前，轻声唤她，“李知妍。”
李知妍跑过去，嚎啕大哭。
三个人依偎在一起。此刻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幸福。
乔婧靠在李知妍肩上，指尖摆弄着他的头发；李知妍哭累了，也仍不放手，蜷在他身侧，攥着他的衣角。
江浩然看着他们，心中既酸涩又满足。
这半个月寄身在李如玄身上，他过得浑浑噩噩，时而昏睡时而清醒。
清醒的时候就看着他做事而自己却控制不了身体，幸好给她们娘俩留下来靠山，不至于让李如玄轻易对她们下毒手。
这次的事情也算给了他一个教训，有些地方他得改得完善。
御书房内，龙涎香袅袅，窗外晨光微熹，却驱不散殿内凝滞的寒意。
李知贤跪在地上，腰间的兵符在衣袍间若隐若现，泛着冷光。他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匣，匣中是一颗通体漆黑的丹药……噬魂丹。
江浩然坐在御案后，目光沉静地注视着他，没有开口。
但李知贤己经察觉到了不同。
父皇，回来了。
他沉默片刻，俯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江浩然没有叫起，只是淡淡问道：“这段时间，你似乎胖了些。”
李知贤指尖微紧，目光落在地面的龙蟠纹上，不知该如何回应。
“有什么想说的？”江浩然向后靠了靠，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迫。
李知贤喉结滚动，终于低声道：“他……怎么样了？”
“抬起头来说话。”江浩然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如果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你会怎么做？”
李知贤沉默良久，最终只道：“……我不知道。”
江浩然眯了眯眼，目光落在李知贤手中的匣子上。
噬魂丹。
昨日李如玄索要此物时，江浩然恰好清醒。他亲眼看着李知贤领命而去，如今，他带着丹药回来了。
噬魂丹，对于一体双魂来说，杀的是外来的魂魄。
李知贤选择带来它，就己经给出了答案。
江浩然闭了闭眼，心中泛起一丝冷意。
既然不选他，那就只能……
他刚要开口，李知贤却忽然打断了他。
“这颗噬魂丹……”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落寞，“是假的。”
江浩然猛地抬眼，神色骤然复杂起来。
李知贤缓缓抬头，首视着他，缓缓道：“儿臣……从未想过让您消失。”
……
翌日，朝堂震动。
皇帝再次“性情大变”，一夜之间，荒淫无度了半个月的人又恢复成昔日的清明果断。
并借此处决了最近冒头的一些官，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装的就为了查看朝中有谁懈怠了。
结合以前的事，江浩然处理了很多人很多事。
朝臣们惊魂未定，无人察觉上面的帝王换了一次又换了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