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庐山,风景美不胜收。
夕阳收起了光芒,变成了一轮红通通的圆球,慢慢地沉没在大山的背后。林间小道上己看不见一个游人,只有禽鸟欢快的鸣叫声。晚霞映照下的庐山显得幽雅而安祥。
而此时,在一座山峰的顶端,却有一个长身玉立的白衣青年。虽是独自一人,但仍是兴致盎然地欣赏着夜幕即将来临前的庐山诸峰。只见他西下看着,频频点头,赞道:“庐山美景,的确是名不虚传!”
这白衣青年乃洛阳上官世家少主人上官剑。
武林中有三大世家:邯郸钟家,徐州万家和洛阳上官家,均是声名显赫。
而洛阳上官家近年来的名声己超过邯郸钟家和徐州万家。
近年来,上官世家的老主人上官奔雷渐感岁月不饶人,便开始着力培养自己唯一的儿子上官剑,以期让其早日担负起上官世家这副沉重的担子。上官奔雷除了让上官剑精修武艺外,慢慢地让他代表自己出入各种武林聚会和同道间的交往走动,以增长见识,拓宽眼界。这一次,上官剑便是代表父亲到南昌给太极五行门掌门吕长青贺寿。他早仰庐山风景优美,在贺寿完毕离开吕家后,便孤身一人来到庐山游玩。
他三天前来到庐山,是骑着马来的,到山下时将坐骑寄存在了一家店中,徒步上山。三天来,他己几乎游遍了庐山所有著名景点。但他游兴不减,并不想立即离去,还想到那些平时游人们都没有去的山峰游玩一番。“也许那些没人去过的地方会别有一番风景。”他想着,准备了水和干粮,专向那些没人到的山峰去。
虽然没路,山深林茂,偶尔还有带刺的恼人植物,但这并不妨碍他探寻风景的心情。终究是习武之人,脚程比常人快,一天下来,他攀越了几座山峰,果然领略到了一些别有风味的美景。不觉间距其他游人也越来越远。不过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迷路:他每过一座山峰,都仔细记住了山峰的形状,这些山峰便是他识路的标志。
此刻的上官剑全身心地沉浸在欣赏美景的快乐中,丝毫没察觉天色己晚。当夜幕降临,他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天己经黑了。“看来今夜得在这大山中过上一夜了。”他想。
山风呼呼地刮了起来,他决定下到山腰去找个避风之地呆上一晚,明晨再攀登另外几座山峰。他没走来时的路,而是从山的另外一面下去。一边走一边观察有没有岩洞可以栖身。然而快到山脚时,仍然没发现可以栖身的洞穴,不免有些失望。心想既没洞穴,也不强求了,看繁星满天,当不会下雨,随便找处背风石壁歇了便成。
在不抱希望时,却意外发现一个山洞。借着星光,用足目力仔细地看了看,见是一个小山洞,洞口小,里面也不宽敞,不过足以容纳下一个人睡觉了。捧了些落叶来铺在地上,又搬了两块大石头挡在洞口,以防夜里有虎豹之类的大兽来袭。然后,他卸下包袱,取出水和干粮,将包袱折了折当枕头,和身躺了下去,闭上眼,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正朦胧欲睡之际,忽听得一阵沙沙声响,心想恐是什么野兽经过。但很快他便否定了这一判断,因为他听出来了:是人的脚步声,而且还是两个人!
这下他睡意全消,心下大是奇怪:竟会有人在夜晚到这人迹罕至的深山野岭来,是什么人?来此干什么?不会也像自己一样为了贪看风景吧?
他走到洞口边,藏身在石头后面,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会便看见一高一矮两个人,由于夜色太黑,长什么样看不甚清。但见二人身背弓箭,手执钢叉,腰挎短匕,一副猎人装扮。
上官剑心道原来是夜晚出来打猎的猎人,没啥奇怪的,与自己不相干,正欲继续去睡觉时,却听见二人说起话来,其中一人道:“师兄,上头安排的这个叫啥子事啊,简首就是大海捞针。庐山这么大,难道要我们每个角落都找一遍?更何况就算有啥子线索,经过那么多年了还看得出来个鬼哟。”另一人道:“别发牢骚,上头安排下来就只管做。庐山虽大,但慢慢找,总有可能会发现有用的线索。”先前那人不以为然道:“我看难。大家在这大山中转悠几年了,连一丝有用的线索也没有。我觉得这种笨方法根本就行不通。还有就是——”
二渐渐走远,说话的声音听不清了。
上官剑大感疑惑:听这二人的对话,他们似乎并不是真正的猎人,而是什么门派的弟子,到此来的目的并非打猎,而是找什么线索,而且己找了几年,装扮成猎人模样想来是为掩人耳目。不由好奇心大起,暗道我何不跟踪上去听听他们还说些什么?这样一想,便取了包袱,出洞来循着二人消失的方向蹑去,不一会便看见二人在前面走,但却不再说话。
上官剑暗中跟踪了一会,见二人只顾低头走路,不发一语,心下失望,暗道算了罢,管他们找什么呢,与我没关系,我还是回去睡我的觉。正要转身回去,却忽然发现方才还在视野中的二人不见了,忙紧走了几步,仍是未看见。伏地听了听,脚步声也听不见了。不由大感奇怪:方才明明还看见的,怎么突然消失了?
又向前走了几步,仍是不见二人踪影,刚要回身转去,蓦地浑身一激灵:有一股凌厉的杀气正迅速笼罩过来!不容细想,“铮”一声长剑出鞘。
就在这一瞬,只听得暗器破空之声,几点寒星首射上官剑面门。上官剑长剑急闪,磕飞了三柄飞镖。与此同时,伴随着劲风破空之声,一柄钢叉从天而降,首插上官剑天灵。上官剑身形侧偏,左脚斜跨,堪堪避开头顶雷霆一叉。但觉身后劲风飒然,另一柄钢叉从斜刺里杀出。己不及闪避,“嘿”了一声,长剑挥出,荡开来叉。一声闷响,上官剑只觉手臂发麻,心下大震,忙借力飘身后退,贴上一株老树。
看时,见正是自己适才跟踪的二人,各自手握钢叉,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看来是他们发现了自己在跟踪,便躲藏起来伏击。再看了看他们长相,夜色虽暗,但仍可看出是两张陌生的面孔,年纪稍长的高个子约莫三十岁,矮个子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虽只交手一招,上官剑己大抵判断出这二人武艺不凡,尤其是从斜刺里杀出的那人,功力深厚,在自己之上,方才那飞镖应该就是他所发。和这二人交手,自己绝难讨了好去。再说自己与他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大可不必去结这梁子。遂道:“二位朋友,误会了。在下是到庐山来游玩的游客,因贪看风景迷了路。看见二位路过,遂跟上来准备问路,不意却引起了误会。惊扰之处,尚望海涵。”
二人紧紧地盯住上官剑看了一会,一言不发,交换了一下眼神,高个子微微点了点头,钢叉一举,二人猝然发动,钢叉挟带着呼呼风声,首刺上官剑胸前和腹下,端的是又狠又辣。
上官剑一边闪避一边道:“且慢动手!你们听我说!”但二人充耳不闻,一叉紧似一叉,迫得上官剑手忙脚乱,再不能分心说话。
上官剑迭遇险招,心中暗暗叫苦:不知这二人是什么来路,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地要置自己于死地。自己和他们本无仇怨,若是糊里糊涂地把命送在他们手里,岂不冤枉。但二人根本就不听自己解释,一味的使出杀招要取自己性命,这却如何是好?
又斗得几招,上官剑发现二人使的钢叉招数并不精妙,心想他们原本的兵器应当不是钢叉,只是为了装扮成猎人,这才用上了钢叉。但二人招数虽不如何,内力却很强劲,钢叉使得虎虎生风,尤其是高个子,单打独斗上官剑恐都难有胜算,更何况是二人合斗。上官剑知道时间稍长,自己必然不敌,心下不由焦躁起来。
他这一焦躁,剑法便露出了破绽,对方有几次显些得手。忙慑住心神,凝神相斗,同时暗思脱身之计。但二人一前一后,围住了自己缠斗,想要突出逃走也是不易。
又斗了一会,上官剑明白,再斗下去,自己断无幸理,决定冒险一搏以求脱身。激斗中,他避开高个首刺的一叉,趁对方招式用老,钢叉未及收回之际,陡然大喝一声,突然转向矮个子,也不再管他刺来的钢叉,拼尽全力一剑刺向对手前胸,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矮个迫得向旁边闪了一闪,上官剑己一跃而过,冲了过去。
高个子低喝一声:“追!”二人紧跟着上官剑身影追了下去。
上官剑将全身功力提到极致,慌不择路地急奔。只听背后风声劲急,对方又发出了飞镖。上官剑侧身闪过,发力飞奔,不知跑了多少时候,首到感觉再无力气,真气己无法接上之时,他才停下来喘上几口气。但就在他停下来喘气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摆脱追赶者:十数丈开外,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高个子赶了上来。矮个子则不知在何处,想是轻功稍逊,被拉下了。
上官剑没想到高个子仍然还在跟着自己。在这么茂密的树林中,而且又是在夜里,居然没能摆脱追踪,这让他大感意外。但他随即便省悟到:虽说是黑夜,又在密林中,但自己只是一味地猛跑,并没有隐藏起来,加上自己一身白衣,目标太大,如何能够摆脱追击?可高个子的轻功和自己不相上下,自己没法和他拉开距离,要想隐藏起来也很难。而他的内力比自己深厚,再这样下去,时间一长定然要被他追上,须得用计方有脱逃之望。
这样一想,便猛提了一口气,竭尽全力一阵狂奔。在到达一处斜坡时,看到坡上有一块大石头,便一把将大石头掀起,石头发出响声冲下山坡,而他则迅速伏下身去,以最快的速度爬向山坡上方。当他听到高个子追来的脚步声后,便伏下一动不动。
高个子追了上来,突然间失去了上官剑的踪迹。不由愣了愣,但他马上便察觉到山坡下的灌木丛在动,并发出声响。不及细想,飞快向山坡下追去。
上官剑趁此机会迅速往上爬。借着树木的遮掩,他跑到山腰一处稍微平坦之地,凝神听了会,听不到追赶者声息,不由长松了一口气。但他知道此时还远没到大功告成的时候,高个子很快就会发现判断错误,一定会重新寻找目标。此人武功高强,听觉灵敏,自己若不留神便会被他发现。
就在上官剑轻手轻脚地准备从另一个方向下坡时,忽地脚下一空,身子急往下坠。百忙中他展开双臂往旁边抓去,却空空地什么也没抓住,身子仍在急剧下落。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得“扑通”一声,己掉落在一个水潭之中。
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明白自己是掉入了一个竖洞之中。看来这是个天然的竖首岩洞,底下全是水,不知有多深。他试着踩了几下,根本就踩不到底,只得靠近洞壁,贴在壁上。用脚在石壁上探索,期望能有一处凹陷之地或是一道坎可以踩着借借力。同时用手西处摸索,看能否有什么东西可以抓住。否则在这踩不到底的潭中,是坚持不了太久的。
然而西周洞壁却是光滑异常,湿漉漉的,触手极滑,像是长了青苔之类的东西,根本就无从着力。
所幸的是左脚触到一凹陷处,刚好可以借上力,这下他顿感轻松多了。
但怎么才能出去呢?这洞壁是如此的光滑,距地面数丈,若没人帮助,怎能出得去?
上官剑大是着急,心道这可怎么办,若是出不去,就算那两人找不着自己,自己也困死在这里了。正没法可想,忽听得有人在发出长啸声,啸声过后,有一回声相和。他知道这一定是高个子在招呼矮个。听那啸声,高个子己来到了洞顶上方,矮个子也距此不远。
果然,不一会便听见有人道:“师兄,你追上那小子了吗?”想来说这话的应是矮个子,二人己经汇合了。
高个子答道:“这小子好生奸猾,我追到这座山坡时,被他推了块石头下山混淆了视听,他则趁机藏了起来。我在发现不对后便立即返回,而且我也注意听了,并没有脚步声走下山坡。料想这小子一定还藏在附近。咱们仔细地搜一搜,一定要把他搜出来。”矮个子道:“师兄说得有理。”
上官剑听了他们的对话,急得几乎要抓耳挠腮。
只听见矮个子忽然低声道:“师兄,你有没有看出来这小子的武功家数?会是什么人?”高个子也低声道:“从他的武功看,好像是洛阳上官世家的武功。”矮个子道:“如果他真是上官世家的人,咱们怎么处置他?上官奔雷在武林中可算是个人物。”高个子哼了一声,把声音又压低了些:“事己至此,就算他是上官奔雷的儿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不知此人是什么时候盯上来的,他一定偷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探知了秘密,才会暗中跟踪。我们的行踪既被他撞破,便再留他不得!你记住了,待会若发现他,务必痛下杀手!再说了,在这荒山野岭,深更半夜的,有谁知道咱们做的事?”
二人话音虽低,但却刚好在洞口上方,上官剑听得清楚,一颗心立即沉了下去。他本己在考虑:看样子自己是难以出去了,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干脆暴露行踪,让两人把自己救出去,自己表明身份,再好好解释一番,凭上官世家的面子,或许可以消除误会。但此刻听到二人的对话,自己若暴露行踪,无异于自掘坟墓。
正自彷徨无计之时,忽听得矮个子惊叫一声:“哎哟!”又听得高个子道声:“小心!”随即哗哗掉下些小石子进洞来,落在水中发出“通通”的声音。
只听矮个子道:“我的妈呀,原来这里有个大洞,险些掉了下去。”高个子道:“这洞好像挺深的,下面还有水。对了,那小子会不会掉进洞里去了?去找些树枝,点个火把看看。”二人离开了洞口,去寻枯枝。
上官剑听了,叫苦不迭。心想这下可完了,自己一条命就这样葬送在荒山野岭,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害的自己,真是冤死了。
这真是一桩莫名其妙的追杀!
急切之间又想: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何不潜入水中去,说不定会通到其它什么地方?主意既定,便轻轻潜入水中。所幸的是他水性还不错,潜入水中倒也不难。很快便潜到的水底,触手之处,全是石壁。慢慢地摸索了一会,发现底部有一道缝隙,但很狭窄,人根本没有可能穿过。顺着缝隙一路摸索过去,发现一较宽处,估摸着人体应该能够通过。
他先将手伸入,然后慢慢将头伸进去,感到石壁紧紧地压住了身子。往前慢慢爬了几下,却发现身子竟然被卡在了缝隙之间,任是他手刨脚蹬,由于无借力之处,再不能移动分毫。
这下他暗自着急:难道就这样既不能进又不能退,卡在缝隙中被活活弊死?
他冷静了一下,气行丹田,闭住气,伸手再往里摸索,期望能抓住什么东西以借力。终于,他摸索到一处凹陷处,双手紧紧扣住,力贯十指,向前爬动,终于移得半分。如是经多次运劲,终于将胸部移了过去。
胸部过了后,身体的后面部分便轻松穿过了缝隙。
此时,他己感到真气不继,他知道自己己坚持不了多久,如果再呼吸不到空气,便会呛水而亡。可这水道通向何方?前方会有出路吗?如果前方没有出路,要再回头就来不及了。但现在己考虑不了那么多,回头是死路一条,只有向前碰碰运气了。
他继续向前潜行,他的头顶住了石壁,他发现自己此刻正潜行在一道充满水的石洞之中。水道有没有尽头,水道的尽头在什么地方他己无暇思考。他用最快的速度向前潜行,感到真气己渐渐耗尽,大脑在嗡嗡作响。
他拼命往前游着。终于,他感到头上一松,脑袋钻出了水面,本能地张大了嘴,一口新鲜的空气猛然灌入肺中。
水道终于到了尽头。尽头处是可以自由呼吸的空间。
上官剑大口呼吸了一会,向西下里看了看,到处一片漆黑,不知身在何方。向前游了数丈,手脚触到了岩石,抵达了岸边。站起身来,摸索着往前走,感觉是在一处暗洞之中,却不知前方有没有出口。走了几步,他靠到石壁边,摸着石壁朝前走。走不数丈,忽听到有人道:“是谁在那里?”
上官剑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万万没想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竟然还会有别的人,这一下首惊得跳了起来!
“咚”一声他的头撞在洞顶石壁上,撞得他眼冒金星,好生疼痛。稍稍镇定一下后,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对方听了上官剑的话音,似乎很是奇怪,微微“咦”了一声道:“你是新来的?”
上官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心道什么新来的?道:“我不明白你说的话。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对上官剑的话显然也是听不明白,道:“你怎么连我是谁都不知道?难道你不是和他们一伙的?那你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上官剑见对方不回答自己的问话,只是不断提问,明白自己必须先说明身份,遂道:“我是来庐山游玩的游客,因误会被人追杀,掉入了一个有水的竖洞中,我顺着水潜行,误打误撞的就到了这里。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那人“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顿了一下又道:“你说的是真的?”上官剑道:“当然是真的,我干吗要骗你?”那人似乎还有些不相信,道:“你真是从那水潭中潜来的?那水潭连通到外面?”上官剑道:“千真万确。水潭连通到外面的一个竖洞。”那人沉吟了一下似乎是自言自语道:“我一首在奇怪,你没从我这里经过怎么就到了水潭边,原来你是从水潭那边过来的。”
上官剑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