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此刻，站在这间看似普通、弥漫着甜香气息的奶茶店里，感受着吧台后那位年轻人身上那如同宇宙深渊般不可测的平静（那平静比任何威压都更令人恐惧），以及旁边那位清冷女子身上隐隐传来的、让他宗师境界的真元都几乎冻结的寒意，南宫博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烟消云散。他甚至不敢用神识去探查分毫，生怕引来雷霆之怒。
“晚辈南宫博，携南宫世家上下，特来向前辈、仙子，请罪！”南宫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朝着公孙柳和卫苏凝瑶的方向，深深弯下了腰，行了一个近乎九十度、无比标准的鞠躬大礼！他身后的长老们，以及轮椅上被强行搀扶起来的南宫桀等人，也慌忙跟着深深鞠躬，头颅几乎要埋到膝盖处。整个南宫世家最核心的力量，此刻卑微得如同尘埃。
店内一片死寂，只有轻音乐还在无知无觉地流淌。
卫苏凝瑶面无表情，仿佛眼前只是一团空气。苏玖儿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看看这群姿态低到泥土里的人，又看看依旧专注于杯子的公孙柳，觉得前辈真是太厉害了！
公孙柳终于停下了擦拭杯子的动作。他抬起眼皮，目光平淡地扫过眼前这群鞠躬行礼、如同待宰羔羊的古武世家众人。那眼神里没有审视，没有嘲讽，只有一种看路边几块碍眼挡路石头的漠然，仿佛在思考是绕过去还是随手踢开。
南宫博保持着近乎折腰的姿势，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光洁的地板上。他身后一位长老连忙上前一步，双手无比恭敬地捧着一个刚刚打开的紫檀木盒，高举过顶，如同献上最神圣的祭品。
盒内，宝光氤氲，灵气逼人！
左边，是三块巴掌大小、通体冰蓝剔透、散发着浓郁纯净寒气、仿佛能将灵魂都冻结的万年玄冰玉髓！每一块都价值连城，是冰属性修行者梦寐以求的无上至宝！
右边，则是三株被封存在透明万年寒玉匣中的稀世灵药——一株西肢俱全、须发皆白的千年参王；一株生有九片紫纹、灵气凝结成雾的灵芝；一株藤蔓虬结、缠绕着丝丝缕缕金色龙形气息的龙血藤！皆是能肉白骨、续断脉、固本培元的天地奇珍！
这份赔礼，几乎掏空了南宫世家传承数百年的珍藏底蕴！但此刻，他们只求能用这些死物，换回一族活命的生机！
“前辈！仙子！”南宫博声音干涩嘶哑，充满了哀求，“劣子桀骜无知，冒犯仙颜，罪该万死！晚辈疏于管教，更是罪责难逃！今特备薄礼，聊表歉意！此乃我南宫家传承之物，万望前辈与仙子，念其无知，大人大量，饶恕我南宫家上下无知之罪！晚辈以南宫家列祖列宗起誓，从今往后，严加约束族人，绝不再踏入旧城区半步！如有违逆，天诛地灭！” 他姿态放得极低，话语中满是惶恐。
店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南宫世家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等待着最终的宣判，是生，还是死？
公孙柳的目光，在那紫檀木盒里流光溢彩的宝物上停留了大约…半秒。然后，他的视线移开，重新落回手中那个被他擦拭得如同水晶艺术品般的玻璃杯上。仿佛那杯子的弧线，比眼前所谓的稀世珍宝更值得欣赏。
就在南宫博等人几乎要被这无声的压力碾碎、绝望窒息之时，一个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响起，如同在吩咐店员把门口的垃圾收走：
“东西留下。”
“人走。”
八个字，清晰明了，如同最终裁定。
南宫博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置信！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如此重罪，如此恐怖的冒犯，竟…竟如此轻易揭过？！他甚至做好了牺牲自己保全家族的准备！
“是！是！多谢前辈开恩！多谢仙子宽宏！”南宫博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几乎语无伦次，连忙将紫檀木盒小心翼翼地、如同放下易碎品般放在吧台旁边的空桌上，又深深鞠了一躬，几乎把头点到地面，“晚辈告退！即刻告退！”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生怕这如同神恩般的宽恕下一秒就会收回，立刻带着依旧处于巨大恐惧和茫然中的族人们，如同身后有洪荒凶兽追赶，仓惶无比、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奶茶店，连轮椅都差点遗落，最后几乎是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夕阳笼罩的街道尽头，背影狼狈不堪。
店内重新恢复了宁静，只有淡淡的甜香和隐约的草木芬芳（来自苏玖儿的奶茶杯）。
卫苏凝瑶冰魄般的眸子扫过桌上那个宝光内敛的紫檀木盒，又看向公孙柳。他依旧在专注地擦拭着那个玻璃杯，仿佛刚才那场足以震动整个古武界的赔罪宴，不过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浮尘。那平淡到极致的反应，让她清冷的心湖再次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他…对这些能引起外界腥风血雨的珍宝，真的毫不在意？他的“不在意”，是源于绝对的超然，还是…这些东西在他眼中，本就与尘土无异？
玖儿则蹦蹦跳跳地跑到桌边，踮着脚好奇地打量着盒子里的宝贝，虽然她不太懂具体价值，但那冰凉的玄冰玉髓让她觉得很舒服，灵药的香气也让她精神一振。“前辈好厉害！一句话就把那些坏蛋吓跑啦！还留下这么多亮晶晶的东西！”她碧绿的眸子满是纯粹的崇拜和开心。
公孙柳终于放下了那个被他擦得仿佛能映照出灵魂的玻璃杯。他随手拿起吧台上那块半湿的、见证了无数“清洁”的抹布，走到放着紫檀木盒的桌边，对着那价值连城的盒子，像是要擦掉上面可能沾染的、属于南宫世家的“晦气”般，极其随意地……抹了一下。
动作自然得如同每日清洁吧台，仿佛那盒子里装的，真的只是一些需要清理的“杂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