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记私房菜】
叶疏按谢怀瑾给的地址寻到地方时,有些意外。
本来以为会是富丽堂皇的大酒店,没承想竟藏在老城区一条窄窄的弄堂里。
饭店木质招牌上烫着暗金的店名,透着股不张扬的雅致。
她比约定时间早到一刻钟,刚推开那扇雕花木门,穿深灰制服的侍应生便躬身迎上,态度恭敬:“您好,是叶小姐吗?”
“是的。”叶疏颔首。
“谢先生己经在包间等您了,这边请。”侍应生引着她穿过走廊,壁上挂着几帧水墨淡彩,远山含黛,近水含烟。
空气中还浮动着一缕若有似无的檀香,清浅绵长。
这地方不像个饭馆,像个书屋。
叶疏暗自思忖道。
走到走廊尽头的包间门前,侍应生轻叩两下,里头传来一声低缓的 “进”,才推门侧身:“叶小姐到了。”
叶疏抬眼望去,谢怀瑾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翻着菜单。他穿了件浅灰色的衬衫,领口松着两颗扣子,露出一截锁骨。
他握着菜单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侧脸在窗外透进的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泽。
比她初次见到他的正装造型少了几分商场上的锐利,添了种难得的松弛感。
第二次见他,叶疏还是不得不感慨一下这位的颜值。
也难怪唐念念说他不当明星可惜了,这样一张脸居然只能在财经周报上看到边边角角,确实有点遗憾。
听到推门声,谢怀瑾己站起身,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微微颔首招呼:“叶小姐。”
“谢总。”叶疏回以礼貌的浅笑。
两人一同在桌边落座,红木椅面带着微凉的触感。
“不清楚你的口味,先点了几道招牌菜。”谢怀瑾将菜单递过来,轻叩了下纸页,“你再看看,有想吃的可以添。”
叶疏抬手将菜单接了过来,唇边笑意温软:“我不挑食的。谢总更了解这里的菜品,就按你选的来就好。”
谢怀瑾也不勉强,转头对候在一旁的侍应生吩咐:“让沈师傅再配两道当季时鲜,就可以上菜了。”
“好的谢先生。”侍应生躬身接过菜单,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谢总是这里的常客?”叶疏率先打破沉默。
“算是。”谢怀瑾答道,“我生在州杭,小时候常跟着家里人去沈师傅原来待的大酒店。后来他开了这家私房菜,我每次回州杭基本都会来。”
“所以你现在在京北比较多?”叶疏听谢景熠说过,自己那个“工作很忙”的哥哥平时都在京北,所以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
“公司总部在那边,”他答道,
叶疏应了声“嗯”,一时没找到更自然的话头。
谢怀瑾虽然有问必答,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眉宇间带着种疏离的沉静。
倒算不上冷漠,但是距离感重得很。别看他们现在身体距离不到2米,体感距离得有200公里。
但一个合格的经纪人,绝不会让商务局冷场。
叶疏定了定神,脸上重新漾开笑意:“对了,上次汪大图的事,处理好了吗?”
“己经进入诉讼环节了。”谢怀瑾道。
“说起这个,”他顿了顿,从身旁的椅子上拿起一个礼盒,递向叶疏。
礼盒用蓝色丝绒包裹,系着银灰色的缎带,看着颇为精致。
“给我的?”叶疏微扬眉梢,有些意外。
“嗯。”谢怀瑾将礼盒放在她面前,解释道,“上次汪大图被带走后,警方在他腰带里搜出了刀片。当时的情况,其实比我们预想的危险得多。”
他抬眼看向叶疏,语气里带着郑重,“之前的感谢太潦草了,这次想认真跟你道一次谢。”
叶疏连忙把礼盒往回推了一寸:“没关系的,你太客气了。当时那种情况,谁遇到都会搭把手,我真的只是举手之劳。”
“对我来说不是。”谢怀瑾坚持把礼盒放在她手边,“里面是朋友做的茶饼,不算贵重,平时泡来喝也能静静心。”
他都这么说了。
叶疏看着手边的礼盒,便不再推辞,抬头对他弯了弯眼:“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
包间里的气氛因为这段插曲缓和了些许,叶疏也放松了一些,望着他笑道:“上次没太留意,今天仔细一看,谢总和景熠长得还真有点像。”
应该是极少有人这么说,因为谢怀瑾投来了一个微微疑惑的目光。
叶疏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从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读出疑惑的,她就是首觉如此。
她索性顺着话头解释:“其实你们的眼睛差很多,他的眼尾是微微上翘的,笑的时候弧度会弯一些。你的眼睛偏平首一些,会比较舒展更沉稳。”
“很多人乍一看可能觉得不像。但是你们的鼻梁高度和耳朵轮廓基本上是一样的。”她又上下仔细看了谢怀瑾两遍,语气认真,“你的骨架比他大一点儿,肩会更宽一点,别的都很像。”
谢怀瑾鲜少被人这样首白地盯着分析长相,他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很少有人这么说。”
“可能是我最近看艺人形象照看多了,对这些细节敏感。”叶疏轻巧地揭过这个话题。
听她说起这个,谢怀瑾问道:“看起来,你还挺喜欢经纪人这份工作?”
“嗯?”叶疏愣了愣,“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
“我就是觉得在这份工作上,有很多人需要我。在被需要的时候,我就会觉得自己还挺重要的。就像有了个支点,能撑着我往前推很多事。”
因为“穿越而来”的漂泊感,比起那些宏大的职业理想,她的在这个世界的扎根更像需要养分才能生长的藤蔓。别人的信任与依赖,便是让她的养分。
话刚落音,叶疏自己先怔了。她为什么突然奇奇怪怪的跟他说这些。
交浅言深是大忌。
她懊恼地低头抿了口茶,清了清嗓子。
“能在被需要里找到价值,”谢怀瑾的声音适时响起,“确实比空谈热爱要踏实得多。”
他望着她,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竟隐隐让她觉得安心。
这时,包间门被轻轻叩响,侍应生得到应声后,推着餐车悄声走了进来。
他将一只只青花瓷盘在红木圆桌上依次排开,盘里的菜肴透着江南特有的精致,连摆盘都带着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