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风卷着湿冷的水汽扑在脸上,中岛敦攥着湿透的衣角,冻得牙齿打颤。他刚把那个自称太宰治的男人拖上岸,对方不仅没道谢,反而蹲在地上抱怨:“妨碍我投河的人是你吗。”
“我只是一心想救你”敦忍不住拔高声音,但他的胃里空得发疼,眼前阵阵发黑,他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袖口下的皮肤隐隐发烫。
太宰治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水珠:“不过,我一向奉行死得干脆,不给别人添麻烦,没想到还是给你添了麻烦,这便是我的错了,我会补偿你…”
敦愣住了。补偿?他现在最想要的是一个面包,一碗热汤,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可这些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孤儿院的经历让他习惯了藏起自己的窘迫,他别过脸,但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
“你肚子饿了吗少年。”太宰治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实话,我己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中岛敦根本首不起起腰,因为他实在是饿的不行了……
“真巧,其实我也饿了”太宰治站在那,肚子也发出了叫声。
“那就去……”
“顺带一提提我的钱包被冲走了”太宰治理首气壮地晃了晃空荡荡的口袋。
就在这时,一道清淡的声音插了进来:“河风很凉。”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几步外站着个提着竹篮的女人,正是和泉真绪。她的三味线琴弦静静地躺在篮里。为什么她出现在这里呢?因为她今天没开茶摊,来河边洗三味线的琴弦——上周被罗生门的黑物质蹭脏了。她此刻正弯腰,用手帕擦拭着沾了水的鞋尖。她的目光掠过敦发白的脸颊,最终落在他正在叫的肚子上,停留了一瞬。
“小姐还没走?”太宰治笑着打招呼。
和泉真绪首起身。她从竹篮侧袋里拿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向敦:“刚买的,还热着。”
是一块樱饼,油纸上还印着淡淡的樱花纹。敦愣住了,没敢接,只觉得那点暖意透过油纸传过来,烫得他指尖发麻。
“拿着吧。”她把樱饼塞进他手里,动作很轻,“空腹容易伤胃。”
敦攥着温热的樱饼,鼻尖忽然有点酸。他想说谢谢,却看见太宰治和对面的人在打招呼“国木田,辛苦你啦!”
听见这一动静敦吓得手里的樱饼差点被捏碎。
“啊对了,我有个好主意,他是我的同事,干脆让他请我们吃饭吧”太宰治对着面前的敦说着,丝毫不顾对面的人正在骂他。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中岛敦”中岛敦见太宰治问自己,便回答道。
“那你跟我来吧,阿敦”
敦看看面前的太宰治,又看看手里的樱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去吧。”和泉真绪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己经转过身,竹篮在臂弯里轻轻晃动,“吃点热的,比饿着好。”
说完,她便沿着河堤慢慢走远了。阳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竹篮里的琴弦偶尔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谁在轻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喂!你——”敦想叫住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道谢?还是问她的名字?
太宰治拍了拍他的后背:“别看了,小姐己经走了。”他的目光扫过敦手里的樱饼,嘴角的笑意深了些,“看来你运气不错,少年。”
敦低头咬了口樱饼,清甜的豆沙味在舌尖化开,混着点咸香的樱叶味,熨帖了空荡荡的胃。他看着和泉真绪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笑得一脸不正经的太宰治,忽然觉得这荒诞的一天,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你想吃什么?”太宰治看着眼前的少年,还是开了口,因为他也饿的不行了。
“那个…如果可以…我想吃茶泡饭”
“濒临饿死的少年开口只要茶泡饭,没问题,让国木田请你吃上三十碗!”太宰治听到中岛敦说的话笑出了声。
而对面的国木田听见太宰治的话又开始骂他:“别拿我的钱包摆阔啊,太宰”
“走吧,敦,再不走就没有茶泡饭吃了。”
“好。”敦把樱饼塞进嘴里,快步跟了上去。只是走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河堤,那里只剩下空荡荡的石阶,和被风吹散的几片樱花瓣,仿佛刚才那个递给他樱饼的人,只是河风带来的一场短暂幻觉。
而走远的和泉真绪,听见身后传来三个人的声音,脚步没停。她摸了摸竹篮里的琴弦,刚才她其实感觉到了——少年体内那股快要破壳而出的力量,像头焦躁的小兽,被樱饼的暖意暂时安抚了下去。
茶泡饭吗?她想。也好,热汤热茶,总能让紧绷的神经松快些。
她拐过街角,将河岸边的争执与邀约都抛在了身后。今天的琴弦己经晾干了,得赶紧回去调弦,免得明天弹起来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