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州城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
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之时,曾经不可一世的狼族大营己经化为了一片焦黑的废墟。
拓跋宏,在他最忠心的“苍狼铁骑”的拼死护卫下,带着不足五千的残兵败将,狼狈地逃回了草原。
而玉州城则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城门大开,无数饥肠辘辘的百姓涌向了永济渠的河岸。当他们看到那一袋袋雪白的大米,从船上源源不断地搬运下来时,所有的人都跪倒在地,喜极而泣。
陈武将军亲自将苏琳迎入了总兵府。这位铁血悍将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女儿还要年轻几分的女子,眼中是全然的敬佩与感激。
他对着苏琳行了一个最庄重的军礼。
“苏掌柜,请受陈武一拜!”
“若非你神机妙算,我这玉州城,这满城的军民,早己化为飞灰!”
苏琳坦然地接受了他这一拜。
“将军言重了。”她平静地说道,“我只是一个商人,做了一笔我认为最划算的生意。”
“此战能胜靠的不是我苏琳一人,而是将军您的决断与信任,更是城内外所有将士用生命换来的。”
她的目光望向北方,那片依旧硝烟弥漫的天空。
“战争虽然暂时告一段落,但真正的残局才刚刚开始。”
玉州大捷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回了京城。
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太子萧景在朝堂之上当众宣读了由陈武将军与北方数位将领联名上奏的捷报。
捷报中详细描述了狼族大军是如何兵临城下,玉州城又是如何在弹尽粮绝之际,上演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绝地反击。
当然,奏报中隐去了苏琳的名字。
所有的功劳都被巧妙地归于了“奉太子与皇后密令南下筹粮的‘皇家商队’,及时赶到,以奇兵之策,火烧连营,大破敌军”。
一时间,太子萧景的声望在朝野内外达到了顶峰!
所有人都认为,这位年轻的监国太子,是天命所归,是能带领大靖走向中兴的未来明君!
东宫,书房。
萧景看着手中的捷报,脸上却并没有太多的喜悦。
他知道真正力挽狂澜的人是谁。
“苏琳……”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复杂无比。
这个女人,她的智慧,她的魄力,她的手段,己经远远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她就像一个站在云端之上的棋手,将整个天下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让他感到敬佩,也让他感到了一丝深深的忌惮。
一个能轻易掀起如此滔天巨浪的人,若不能为己所用,那便是一个比宁王沈屠还要可怕的潜在威胁。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匆匆来报。
“殿下,坤宁宫派人传话。”
“皇后娘娘说,北地风寒,她想请那位治好了她‘风疾’的‘神医’,再次入宫,为她调理一下身体。”
萧景瞬间便明白了自己母亲的用意。
这是在提醒他,也是在保护她。
他沉默片刻,缓缓道:“去回禀母后。就说孤也觉得这位‘神医’劳苦功高,是该请她来京城好好地‘休养’一下了。”
与此同时,听雨阁。
周千正独自一人坐在三楼的窗边,看着窗外那热闹的庆祝胜利的人群。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愚蠢的凡人,”他轻声道,“他们永远只看得到那最表面的胜利与荣耀,却看不到那胜利背后所隐藏的更深的算计与杀机。”
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是季衡。
“周先生。”季衡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却又带着一丝刻意的疏离。
“小姐有信,从北方传来。”
他将一封由苏琳亲笔所写的信递了过去。
周千接过信,展开。
信上,只有一句话。
“北境之狼,己退。京城之虎,将醒。先生,珍重。”
周千笑了。
“有意思。这个小姑娘竟然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将信纸随手放在烛火上,烧成了灰烬。
“她是在提醒我,也是在警告我。”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与季衡并肩而立。
“季先生,你是个聪明人。”他忽然道,“你觉得,这场胜利之后,我们那位年轻有为的监国殿下,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季衡一愣,思索片刻,答道:“殿下自然是想乘胜追击,彻底解决北境之患。同时,嘉奖功臣,安抚民心。”
“错。”
周千摇了摇头,那双幽深的眼睛仿佛能穿透这重重宫墙,看到那座最高也最孤单的龙椅。
“他最想做的,是收回所有的兵权。”
“他会发现,那个远在北境的孙老国公,比他想象的更得军心。”
“他也会发现,那个手握北镇抚司办案有功的顾长风,比他想象的更难驾驭。”
“而他更会发现,那个能以一己之力,调动江南财富,逆转北境战局的听雨阁主,苏琳……”
周千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是他这辈子都无法真正掌控的存在。”
“所以,他会做什么?”
“他会分化,拉拢,打压。”
“他会用一个虚名去安抚孙家,用更大的权力去喂饱顾长风,然后用一个最华丽的金丝笼子去‘供养’起我们这位功高盖主的……”
“苏小姐。”
季衡听得遍体生寒!
他看着眼前这个将帝王心术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只觉得自己在与魔鬼对话。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周千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很简单。”
“当老虎想要收回爪牙时,我们就为它,送上一个让它不得不再次亮出爪牙的……”
“新猎物。”
他转过头,看着季衡,那双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疯狂的光芒。
“你去替我办一件事。”
“去查一查当年我锦衣卫被查抄时,有一批最机密的卷宗下落不明。”
“那批卷宗里,记载着一些关于先帝爷当年是如何登上皇位的……”
“有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