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嬷嬷先是把除老夫人和刘嬷嬷以外的所有人赶到院外等候。
又找了两个伶俐腿脚快的丫鬟,一个去思玉阁请郑德骥,一个去前院找自己的外管事男人传话,让他带上十几二十个有些身手的小厮,迅速前来把院子围住。
然后她警告跟着来的其他下人,不许乱说话。
郑老夫人和刘嬷嬷站在院子里的阴影处,不仔细找根本看不见她俩。
屋里的糜乱的声响越来越大,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刘嬷嬷听不下去了,她请示郑老夫人,想进去制止二人。
郑老夫人阻止了,她继续听着,因为除了一些污言秽语,她还想听到一些关键信息。
比如秦桂婳的孩子,到底是不是骥儿的?
郑老夫人这会连气都没时间生,一边听墙角一边整理有用的线索。
但是听了好一会,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奸夫姓甚名谁,是何身份,二人何时开始通奸,秦桂婳怀的到底是不是郑德骥的种,通通没说。
郑老夫人一下子怒上心头,自己的耳朵被污染了,还什么收获都没有!气煞人也!
这时,卞嬷嬷终于来回话了。
卞嬷嬷轻手轻脚地快步走过来,声音非常小。
“老夫人,己经安排好了!院子围得死死的,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好!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家生子出身的婆子,跟我一起进去!”
卞嬷嬷领命,立刻出去点人了。
等人手都到齐后,郑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提了提精神,往秦桂婳所在的主屋冲。
‘哐当’一声,主屋的木门被身强力健的婆子踢开。
没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郑老夫人带着一众婆子己经冲到了床前。
卞嬷嬷刚要去掀床帐,里面的人终于发现不对劲。
只见一个男人用秦桂婳的肚兜把脸捂住,又用嘴吹了一个奇异的口哨音调。
突然,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身姿健硕的男子从男人之前翻过的窗户翻了进来。
二话不说把那个光溜溜的男人扛在肩上,又从窗户翻走了。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那些健壮的婆子想拦都拦不住。
郑老夫人都看呆了。
这奸夫逃跑的样子,熟练地像是演练过无数次。
“快让外面的人把这个奸夫拦住!”
“是!”卞嬷嬷应声离开
“先把这个给我抓起来!”
郑老夫人指着秦桂婳的手都有些颤抖。
刘嬷嬷看着郑老夫人气都喘不匀的样子,连忙上前给她拍背顺气。
两个身材健硕的婆子粗暴地把秦桂婳从床上扯到地上,连件衣服也没给她披。
秦桂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是冷还是害怕。
这时,郑德骥赶了过来。
他一来就看到秦桂婳光着身子跪在地上,床上是一片狼藉,空气中还有浓重的味道。
气得他上去就想踹一脚。
郑老夫人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
郑德骥气的要命,张口就喊。
“母亲莫不是还顾念着她肚里的东西?她连通奸这事都做得出来,这孩子肯定不是我的!”
“骥儿!冷静!你想滥用私刑吗?”
听到这话,郑德骥一下子冷静下来。
是啊,如果自己把秦桂婳打坏了,本来有理也变没理了。
“给她穿件衣裳。”郑老夫人吩咐道。
几个婆子七手八脚地给秦桂婳套了件寝衣。
刘嬷嬷上前把那个奸夫的衣物收拾起来,呈给郑老夫人和郑德骥。
郑德骥用手摸了摸料子,没看出什么名堂。郑老夫人也上手摸了摸,没看出什么特别,就是一般绸缎铺子里较为华贵的衣料。
“说!奸夫是谁?”郑德骥咬牙切齿地问道。
秦桂婳只是捂着肚子抽噎着,一句话都不肯说。
“不说是吧!好!那我问你,这孩子到底是谁?”
秦桂婳这才抬起头,泪水流了满脸。
“孩子真的是老爷的!”
“你放屁!”郑德骥又想踹她,又怕背上滥用私刑的罪名,转而踹了一个小木头凳子。
秦桂婳又开始呜呜咽咽地,不说话了。
其实秦桂婳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每次跟那人厮混完,自己都会找郑德骥去邀宠。如果郑德骥拒绝了她,她就会喝一碗避子汤,如果邀宠成功,就不喝避子汤。
所以这孩子是谁的,还真不好说。
而现下,只能咬死这孩子是郑德骥的,不然自己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
秦桂婳边哭边想:
其实也不应该怪自己,明明是郑德骥不满足自己。把自己三媒六聘地娶进门,却扔到一边冷落着,连洞房花烛夜都不跟自己同房,还是老夫人逼着,才在三个月后跟自己圆了房,往后的同房也是半年才有一次。
自己也是个正常女人,怎么可能会不思慕丈夫的疼爱!
那人找上门来,刚开始自己也是不愿意的。
可被强迫了一次以后,自己竟然可怕地爱上了这种感觉。
那人……同房的时候真的让自己很舒服,是自己从没有过的高亢感觉。
后来那人每月都来一次,渐渐地。自己竟然开始期待起来。
那人还给自己带了一些有关闺房秘术的书籍画作,她看了面红心跳,却在之后的每次厮混中实践着。
自己从刚开始的害怕、屈辱,到后来的期待、享受。
都怪郑家!都怪郑德骥!如果不是他冷落自己,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气氛十分怪异。
郑老夫人咳嗽了两声,面色非常不好。
“去!请秦家人来!再把大理寺卿孙大人请来!”
孙大人是郑老夫人娘家侄儿,其父是郑老夫人的哥哥,官拜刑部侍郎,也是从大理寺卿升上去的。
秦桂婳一听这话,急了!
“母亲!不要!我是被强迫的!刚才那歹人从我屋子后窗翻进来,上来就捂住我的口鼻,还用刀抵着我的肚子,强迫我与他行苟且之事,我也是为了郑家子嗣不被歹人所害,才受此大辱啊!”
秦桂婳的谎言张口就来。
“你满嘴谎话!我在你院子都听到了,你叫那奸夫爷,还问他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你,让你等得好辛苦!”
郑老夫人也顾不得体面了,暴露了自己听墙角的事实。
秦桂婳一脸震惊地看着郑老夫人,没想到那些床上撒娇的话竟被这老虔婆听个正着。
“我!我!”
这下秦桂婳想狡辩也没话说了。
郑德骥怒火攻心,气得面色通红,他在房间里来回转着,看到什么就狠狠往地上砸。
“快去请人!”
刘嬷嬷扶着郑老夫人在一进门的贵妃榻上坐下。
郑老夫人胳膊倚着榻上的矮桌,支着太阳穴,喘着粗气,头疼不己。
“行了,骥儿!镇定!”
郑老夫人看着满屋子乱转的郑德骥,心烦的不行。
“你这个贱妇!!毒妇!”
郑德骥指着秦桂婳的鼻子,骂骂咧咧。
秦桂婳这会不哭了,她觉得肚子有些疼,她想起来回床上躺一会,
事到如今,她突然不害怕了,有点想摆烂,反正自己没个好下场,不想再装可怜了。
郑德骥看秦桂婳竟然还有脸回床上躺着,更生气了。
就在郑德骥无能狂怒的时候,卞嬷嬷的外管事男人站在外面回话。
“老爷,老夫人,人没抓住,跑了。”
“什么?要你们有什么用?这么多人抓不住两个人?”
郑德骥无能咆哮。
管事垂着头,苦着一张老脸,不敢说话。
“追了吗,往哪个方向去了?”
郑老夫人还算镇定,问道。
“没、没追上,在外院就失了踪迹,也没看到往哪个方向去了。”
管事头垂得更低了。
他心想:这次带了这么多人来,事还没办好,还知道了秘辛,他这老命还能保住吗?
“罢了,只能从那贱妇身上下手了。你去看看孙大人来了没有,在门口等着,人来了就快快迎进来!”
“是!”
管事领命,急匆匆地跑走了。
郑德骥忽然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郑老夫人旁边。
秦桂婳还在床上躺着,场面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半个时辰过去,天己经微微亮了。
“来了!孙大人来了!秦家也来人了!”
一个腿脚快的小厮,跑到景辰居院门口大声喊道。
“进来回话,秦家来的是谁?”郑老夫人问道。
“是、是秦家主母,咱们夫人的母亲!”
“哼!秦山怎么没来,是不敢来,还是这秦夫人不敢告诉她家老爷?”
郑德骥自言自语地嘲讽。
小厮回完话,就退回院外面了。
不多时,一个风尘仆仆的贵妇人就冲进了院子,身后跟着的,是一个清俊挺拔的中年男子。
正是秦家主母和郑老夫人的娘家侄儿孙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