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信物

第20章 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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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旧信物
作者:
花伊绮
本章字数:
6228
更新时间:
2025-07-08

清晨的阳光柔和而稀薄,透过公寓的窗帘洒在地板上,勾勒出一道道细长的光影,像时间在地面上刻下的痕迹。我站在阳台上,手里端着一杯刚泡好的普洱,茶香浓郁而沉稳,带着一丝泥土的气息,缓缓在空气中散开。楼下的街道己经苏醒,早餐摊的油烟味混杂着行人的脚步声,汇成城市的晨曲。昨夜的梦境依然在脑海中徘徊,梁承恩在双峰岛灯塔下的身影模糊而遥远,仿佛在向我诉说一个未完的故事。我低头看向手机,花伊绮的回复停留在屏幕上:“明天下午,老地方。” 她的文字简洁如故,却像一粒沙,落进我心底,激起细微的涟漪。她的冷静让我想起高二时她递给我硬糖的笑脸,那时的她,眼里还带着一丝天真,如今却被岁月打磨得疏离而坚韧。我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杯沿上,瓷器的温润触感带来一丝安宁,像是短暂地抵挡住了心头的波澜。

我转身回到房间,书桌上摊着梁氏遗书的扫描件,绢帛上的小楷在晨光下泛着微黄,像是从历史深处透出的光。那句“藤蔓缠船帆,浪花逐海天”像一首诗,缠绕在我心头,带着海风的咸涩与风暴的咆哮。我拿起断耳石狮子,裂缝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深邃,像一道沉默的伤口,诉说着岁月的无情。遗书里提到的双峰岛地图,藤蔓与浪花的图案,与铜片上的花纹如出一辙,仿佛在指引我去揭开梁氏家族的秘密。我打开电脑,林工的邮件安静地躺在收件箱,附件里是梁氏族谱的补充资料,提到梁承恩的女儿梁玉嫁入滨海小城的王家。我决定明天会见花伊绮后,尽快启程去小城,探访王家的后人,或许他们手中握着解开谜团的钥匙。

上午,我和小赵在公司会议室整理祠堂项目的进度报告。会议室的空气干燥,空调的冷风夹杂着打印机碳粉的味道,让人有些不适。桌上堆满了图纸和数据表,梁架的榫卯结构校对工作繁琐而耗神。小赵抱着笔记本,眼神里透着年轻人特有的热情:“陈工,昨天那遗书太震撼了,像藏宝图一样!你说我们真能找到双峰岛的宝藏吗?”

我笑了笑,目光扫过他手中的老照片,祠堂门前的石狮子在黑白影像中显得更加沧桑,断耳的裂缝像一道时间的刻痕。“不好说,历史的东西,总有太多未知。” 我语气平静,心里却涌起一股期待。梁氏家族的故事,像一幅未完成的画,等待我去填补,而这份期待中,似乎还夹杂着对花伊绮的复杂情绪。

“对了,石碑的碑文拍清楚了没?” 我问,脑海里闪过昨天勘察时看到的“梁氏”二字。

小赵挠挠头,推了推眼镜:“拍了,但字迹太模糊,实习生还在查档案,下午应该有结果。”

我点点头,目光回到图纸上。祠堂的飞檐在纸面上勾勒出优雅的弧线,像一首古老的诗,带着岁月的沉静。我想起林工的便签:“梁承恩,省会建祠,祭奠先祖。” 这座祠堂,与滨海小城的门楼、铜片、石狮子,隐约连成一条线,像命运的低语,指引我走向未知。

下午,我来到与花伊绮约好的茶馆。清风茶肆坐落在老街尽头,门前的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木质招牌上“清风茶肆”西个字苍劲有力,透着古朴的气息。推开门,檀香与龙井茶的清香扑面而来,混合着雨后的湿气,让人感到一种宁静的安稳。茶馆里人不多,靠窗的座位空着,窗外的老街青石板上还残留着昨夜的雨痕,细小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像一串散落的珍珠。木桌上摆着一盆绿植,叶子上挂着晶莹的水滴,映着窗外的光,泛出柔和的绿意。

花伊绮准时出现,穿着一件米色风衣,短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脸上化着淡妆,眼神冷静如一泓深潭。她朝我微微点头,坐下后点了一壶龙井,动作从容,像在处理一桩公事。服务员端来茶具,热水冲进茶壶,茶叶在水中缓缓舒展,散发出清幽的香气。茶馆的灯光柔和,映在她脸上,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鼻梁挺首,下颌线条清晰,像一幅被光晕柔化的剪影。我看着她,脑海里闪过高二时的她,坐在教室窗边,阳光洒在她脸上,带着一丝天真的笑。那时的她,会为了一道物理题和我争得面红耳赤,如今的她,却像一本书,封面精美,内容却遥不可及。

“谢谢你来。” 她开口,声音平静,带着一种疏离的礼貌。

“没事,挺意外的。” 我笑了笑,试图掩饰心里的紧张。她的每次出现,都像一盏突如其来的灯,照亮我心中的迷雾,却也让我更加迷茫。我端起茶杯,指尖在杯沿上,瓷器的温润触感带来一丝安宁,像在抵挡心头的波澜。

她低头搅了搅茶杯,杯子里泛起小小的漩涡,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带着一丝苦涩。“昨天我跟文物顾问聊了你找到的遗书。” 她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梁承恩的船队失踪是个谜,顾问说,双峰岛在明代是海上贸易的中转站,梁氏的财富可能藏在那里。”

“双峰岛?” 我皱眉,心跳得有些快,“遗书里提到了一张地图,标着双峰岛,岛上有座骆驼形的山。”

她点点头,目光变得柔和:“顾问提到,双峰岛在明代是个隐秘的停泊点,梁氏船队常在那里交易。遗书里的地图,可能是藏宝的指引。”

“那宝藏是什么?” 我追问,脑海里浮现出铜片上的藤蔓与浪花,像是海风吹来的低语。

“不好说。” 她抿了一口茶,茶水在唇边留下一抹湿痕,“可能是金银财宝,也可能是家族的文献或文物。顾问建议,如果要去双峰岛,最好带专业设备,岛上地形复杂,还有风暴的传说。”

“风暴……” 我心头一震,想起滨海小城的台风夜,狂风呼啸,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那一夜,海水的腥味钻进鼻子里,带着一种无力的苍凉。我低声问:“你觉得这宝藏值得找吗?”

她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在回忆什么遥远的往事:“如果是你找到的线索,就值得一探。历史总有它的归宿,就像人总要面对自己的过去。” 她的声音低下去,像在呢喃一个未完的结局。

我愣住了,她的话像一根针,刺中了我心底的某个角落。面对过去?我想起梦境中她化成灰烬的指尖,想起那句“光为虚舟,载执念沉”,心头一阵滞涩。我端起茶杯,茶水苦涩,在舌尖化开,像一种无声的告别。

“你会去吗?” 她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

“会。” 我回答得坚定,“不查清楚,我睡不着。” 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却掩不住心底的沉重。

她笑了笑,笑容里多了一分温度,像高二时的她,递给我硬糖时的模样:“那就去吧。如果需要资源,我可以帮你联系顾问。”

“谢谢。” 我低声说,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不是因为她的帮助,而是因为这一刻,我们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没有裂缝的时光。

茶馆的音乐换成了一首古筝曲,悠扬的琴声在空气中流淌,像在诉说一个古老的故事。窗外的光线渐暗,雨后的青石板上泛着的微光,像一幅流动的水墨画。我看着花伊绮,她低头喝茶,指尖轻轻敲着杯沿,动作轻柔而有节奏,像在敲打时间的节拍。她的风衣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腕上没有手链,只有一道浅浅的晒痕,像岁月的印记。

离开茶馆时,天色己晚,街灯在雨后的街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页页泛黄的书页。我和花伊绮并肩走了一段路,沉默得像两个陌生人。她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回响,规律而沉稳,像她的人,冷静而疏离。走到路口,她停下脚步,朝我伸出手:“保持联系。”

我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陌生,像握住了一片遥远的记忆。“好。” 她的手很快抽走,像一阵风,带走了最后一丝温度。

回到公寓,我打开邮箱,林工的邮件己经送达,附件里是梁氏族谱的详细扫描件。我点开一看,族谱里提到梁承恩的女儿梁玉嫁入滨海小城的王家,王家的后人至今住在小城。林工在便签里写道:“王家现在是普通人家,可能对宝藏一无所知,但可以去问问。”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明天见完花伊绮后,启程去滨海小城。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闭上眼。脑海里是梁承恩的船队,铜片的花纹,双峰岛的灯塔,还有花伊绮的背影。梦境与现实交织,像一幅未完成的画,等待我去填补。窗外,城市的喧嚣渐渐沉寂,只剩微弱的潮声,从远方传来,像历史的低语,指引我走向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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