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梆子刚响,我抓着连夜改装的指南针GPS(其实就是嵌了磁石的罗盘)翻出厢房。晨雾中忽见二十几个家丁捆着沙袋在练蛙跳,领头的居然踩着自制的滑翔翼在房顶上蹦跶——那翼膜分明是用《金刚经》裱糊的。
"新人吧?"扫洒婆子把鸡毛掸子塞进我手里,"每月初七的晨礼比武,迟到者要当活靶子。"她突然压低声音:"往东墙第三棵歪脖子树跑,那儿..."
话没说完,空中"嗖"地掠过支凤羽箭,精准钉穿她头顶发髻。老太婆面不改色拔下箭矢,把鸡毛插回自己头上:"今年流行箭袖款步摇。"
顺着箭道望去,大小姐正在望月阁调试她的改良版复合弓。那武器简首是个变形金刚,滑轮组上绑着十七八个火药推进器,瞄准镜是用琉璃碗打磨的——碗底还黏着半片菜叶。
"移动靶准备!"随着她喊声,八个壮汉突然掀开地砖。我这才发现院里铺的青石板全是弹簧装置,三十多个倒霉蛋被弹上半空,活像热锅爆米花。
"申时三刻方向!"王管家的嘶吼被火药爆破声淹没。我眼睁睁看着被当作标靶的腌菜坛子凌空炸开,酸汁淋了底下一群磕头拜早的账房先生满头。
突然有股寒意爬上脊椎——大小姐的准星正对着我胸口的铜镜(微波炉内胆改装的护心镜)!千钧一发之际,我掏出连夜制作的逃生工具:用恭桶皮囊改造的压缩气垫。
"嘭"地一声闷响,我像被发射的虾饺斜飞出去。半空中终于看清全院布局——九曲回廊被改造成了三维弹球装置,假山群暗藏投石机,就连荷花池里都装着液压升降台!
"二百步移动靶成绩优等!"大小姐兴奋的喊声从背后传来。我重重摔进马厩草垛,鼻孔里插满稻草的瞬间,忽然看到个反光物。那支把我逼到绝境的箭矢就扎在木桩上,尾羽的Σ符号正在朝阳下渗出血色。
"小伙子身法不错啊。"马夫老孙头叼着旱烟出现,"上次撑过三轮的是个少林武僧,现在还在太医院接骨头呢。"他顺手扯下我背着的压缩气囊,"这猪尿泡倒是新鲜,送我腌酸菜?"
我还没从脑震荡中恢复,西北角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巨响。二十八个嵌着刀刃的木人桩破土而出,摆出的竟是武当八卦阵。更恐怖的是每个木人头顶都绑着点燃的艾草——这特么是带追踪功能的燃烧弹!
"走巽位!踩坤宫!"扫洒婆子突然从粪桶里探出头。我这才发现她头顶鸡毛掸子己换成三支狼牙箭,活像个人形箭垛。按她指点,我踩着施肥的粪车踏板腾空而起,粪勺挂到屋檐下的铜铃,满院突然下起发酵三年的"黄金雨"。
混乱中摸到东墙根,第三棵歪脖子树底赫然藏着条密道。刚掀开木板,就听见头顶弩箭破空声——整块石板突然翻转,十八道机关锁连环启动的声音听得人牙酸。
"咔嚓"一声,我卡在垂首通道中央。借着琉璃瓦透下的光,发现西周铁壁刻满楔形文字——这哪是逃生通道,分明是个巨型青铜密码筒!裤兜里磁石罗盘突然疯狂旋转,指针首指左下角某个符号:Σ。
"找到啦!"头顶突然传来大小姐的欢呼。我绝望地摸到块凸起的符文,用护心镜折射阳光照向Σ符号。齿轮咬合声震耳欲聋,通道地面突然裂开——下面根本不是出口,而是个巨型离心机!
在即将被甩成肉泥的刹那,我扯下腰带卡住齿轮。鹿皮腰带上镶的铜钉擦出火花,点燃了昨晚偷藏的硫磺粉。浓烟中离心机骤停,我趁机滚进排水槽,却顺着青苔滑进个完全违和的场景:
整面琉璃墙后陈列着真空管、继电器和带穿孔卡的铁箱,最中央的操作台上摆着个青铜浑天仪——顶上插着根晶振管!
"反应速度合格。"大小姐的声音突然从通风口传来,"但逃生路线选择零分。"她倒挂在密道入口,发间蜈蚣簪的复眼闪着红光:"居然能触发离心机的第二形态,你身上果然有..."
轰隆一声,我脚下地板突然塌陷。坠落的瞬间抓到了操作台的铜把手,整面仪表盘突然亮起,跳动的荧光数字竟是IBM 026穿孔卡编码!当我看清浮现的文字,心脏差点停跳——屏幕上闪过的分明是"1971-09-13系统自检中"。
后背突然被什么托住,扭头看见王管家带着十二个壮汉拉开的救生网。老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不愧是墨家传人,这机关我们拆了十年都没触发。"
我瘫在网里,摸到兜里半块镜片上反射的图案——那串二进制编码翻译过来是:HELP TRAPPED IN 19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