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猛士在碎石路上剧烈颠簸,老刀突然猛踩刹车,仪表盘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罗盘乱转!不对劲!”车窗外不知何时涌起浓稠如墨的大雾,车灯照出去只映出白茫茫一片混沌。青芽怀里的拘灵壶烫得像块烙铁,金线在壶身疯狂游走。
车轮碾过凸起的石块,地面突然轰然塌陷。等青芽再睁眼,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跌进潮湿的墓道,墙缝里插着的白蜡烛明明灭灭,将晃动的人影投在石壁上。
“青芽,别来无恙啊。”阴尸会的人从黑暗中现身,领头的灰布蒙面女人嗓音沙哑,“想见你父母?乖乖跟我们走。”绛雪立刻横身挡在青芽身前,吴剑握紧铁棍的关节泛白。
阴尸会老巢内,铁链交错的大厅中央,阴尸王居高临下盯着青芽手中的拘灵壶和青芽斩:“交出这两样东西,留在此处,我便放你见父母。”
“交出去你们更不会放人!”青芽后退半步。阴尸王冷笑一声,抬手甩出黑雾:“那就等着给你父母收尸!”混战瞬间爆发,青芽终于在角落铁笼里发现浑身是血的父亲。他挣扎着撞开栏杆,嘶吼道:“别管我!快去地下三层救你娘!”
阴尸王甩出的黑雾缠住青芽咽喉时,父亲突然扑了上来,用布满血痂的手死死攥住黑雾:“青芽……小时候是爹不对……”他浑浊的眼眶泛起泪光,指腹颤抖着擦过青芽脸颊,“你娘失踪后,我只会用酒撒气……打在你身上,疼在我心里啊……别恨爹……好好活下去……”
话音未落,黑雾轰然炸开。父亲的身体重重砸在青砖上,再没了动静。青芽跪在血泊里,泪水滴在父亲渐凉的脸上。突然,她额头的金锁迸发蓝光,双眼剧痛如灼烧——灰蒙的世界瞬间褪去阴霾,她看清了吴剑破洞牛仔裤的线头、绛雪匕首上的裂痕,甚至阴尸王瞳孔里的恐惧。
“龙煞瞳开了!”老刀的声音带着颤抖。绛雪手中匕首当啷落地:“龙族圣瞳现世,龙煞门要苏醒了……”青芽缓缓起身,掌心浮现古老龙纹,幽蓝瞳光扫过众人。二十年来的委屈、痛苦与愤怒,在这一刻化作眼底翻涌的滔天烈焰。
阴尸王看到青芽眼中泛起的幽蓝光芒,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笑意,身后喽啰们也窃窃私语,眼中闪过贪婪的惊喜:“龙煞瞳现世,幽冥裂隙的钥匙终于到手了!”话音未落,阴尸会众人齐刷刷祭出符咒,黑紫色雾气瞬间弥漫整个大厅。
青芽握紧拳头,龙纹在掌心发烫。就在她准备迎敌时,熟悉的尖刺藤蔓突然扫开围上来的阴尸,少年树妖从烟雾中冲出来,枝桠上的叶片因愤怒沙沙作响。“小藤?你怎么来了!”青芽大喊。树妖用藤蔓轻轻卷了卷她的手腕,声音清脆得像风吹过树梢:“我来帮你们呀!”
绛雪和吴剑配合她左右夹击,老刀则在后方用罗盘布下结界。树妖小藤像个撒欢的孩童,时而缠住阴尸的脚踝将其绊倒,时而甩出满是尖刺的枝条抽碎符咒。每当青芽转身,都能看见它晃动的枝桠,仿佛在向她邀功。
阴尸王恼羞成怒,祭出镇教法器“幽冥幡”,无数厉鬼从幡中涌出。青芽瞳孔蓝光暴涨,抬手凝聚出巨大的龙形虚影。龙啸声震得地动山摇,虚影一口吞下幽冥幡,厉鬼们发出凄厉惨叫,化作飞灰消散。
金光散尽,大厅里只剩满地焦黑符咒。树妖小藤的藤蔓蔫头耷脑地垂着,叶片上还沾着阴尸的黑血。“他们逃走了……”绛雪踢开脚边半截断刃,刀刃映出青芽呆立的身影。
青芽的膝盖突然一软。龙煞瞳带来的灼痛渐渐消退,父亲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的模样却愈发清晰。他布满老茧的手抚过自己脸颊的触感、那句未说完的“别恨爹”,像根生锈的钉子狠狠楔进心口。
“青芽!”吴剑冲过来扶住她颤抖的肩膀,黑色T恤蹭上她掌心未干的血迹。老刀收起罗盘,声音低沉:“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他顿了顿,又淡淡道,“咱们现在己经知道你母亲被阴尸会挟持,找起来也有了方向。”
树妖小藤怯怯地用藤蔓卷住青芽的小指,叶片轻轻蹭着她手背,像是怕惊扰这沉重的气氛。青芽盯着地面父亲倒下的位置,突然把脸埋进臂弯。压抑的呜咽声里,吴剑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绛雪默默握紧了腰间的匕首,目光冷厉地望向阴尸会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