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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陈阳就踩着露水往山谷走。他背着把工兵铲，竹筐里装着石灰和消毒水——昨天夜里，林辰决定今天彻底清理矿洞，让他先去探探路，标记出变异孢子密集的区域。
路过泉眼时，他停下来往水里撒了把石灰，白色的粉末在淡紫色的水面上散开，像朵转瞬即逝的花。昨天被林辰放走的野兔蜷缩在石头后，眼睛里的红光己经退了些，看到陈阳，只是警惕地缩了缩身子，没再攻击。
“别怕，我不伤害你。”陈阳从背包里掏出块压缩饼干，掰碎了放在石头上，“等清理完矿洞，这里的水就干净了，你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他继续往山上走，矿洞的入口越来越近，紫色的黏液在石壁上结成了薄薄的壳，像层凝固的血。陈阳拿出粉笔，在黏液密集的地方画圈，画到第三圈时，忽然听到洞里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有人在拖动铁链。
他握紧工兵铲，慢慢靠近洞口。洞里漆黑一片，只有手机电筒的光柱能照出三米远，隐约看到地上散落着生锈的铁架，像是被遗弃的实验设备。响动越来越近，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生物在移动。
“谁在里面？”陈阳喊了一声，声音在洞里荡出回音。
没有回应，只有喘息声越来越近。光柱突然照到一双发亮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幽绿的光，紧接着是庞大的身躯——像头被孢子感染的黑熊，皮毛上沾满紫色黏液，爪子上还缠着铁链，每走一步，铁链就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陈阳心脏狂跳，转身就往洞外跑。黑熊嘶吼着追出来，铁链在地上拖出火星，黏液滴在草叶上，瞬间把草烧成了灰。他慌不择路，被石头绊倒在地，眼看黑熊就要扑上来，突然听到“砰”的一声闷响，黑熊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脖子上多了支麻醉针。
林辰从树后走出来，手里还举着麻醉枪：“没受伤吧？”
陈阳惊魂未定地摇头，看着黑熊倒在地上，紫色黏液渐渐凝固：“这……这是被‘种子’计划改造过的？”
“应该是。”林辰蹲下身检查铁链，上面刻着“实验体B-09”的编号，和南方基地的实验体编号一致，“矿洞可能是他们的废弃实验点，变异孢子就是从这里扩散的。”
赵磊和李少校随后赶到，带着便携式检测仪。赵磊往黑熊身上喷了蓝色抑制剂，看着黏液渐渐变成灰黑色，松了口气：“活性降得很快，这抑制剂对变异生物有效。”她指着矿洞深处，“里面的浓度更高，得穿防护服才能进。”
李少校展开防护服，银白色的材质，带着透明的面罩：“空间里的备用防护服，就三套，够我们三个进去。陈阳，你在外面守着，要是有异常就鸣枪。”
矿洞里比想象的深，石壁上布满了管道，有些还在往外滴紫色的液体。越往里走，气味越刺鼻，检测仪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在最深处，他们发现了个巨大的金属舱，像缩小版的培养舱，舱门敞开着，里面的液体己经干涸，只剩下些绿色的残留物。
“这是早期的母巢培育舱。”李少校用手电筒照舱壁，上面刻着模糊的日期，“2023年10月，比北极的母巢早两年。”他指着舱底的控制面板，“上面有‘种子’计划的标志，看来这里才是他们的起点。”
赵磊在角落里发现了个笔记本，纸页受潮发皱，字迹却还能辨认。开头几页记着培育日志，后面突然变成了杂乱的涂鸦，画着扭曲的生物和哭泣的人，最后一页用鲜血写着：“它们在吃自己的孢子……”
“这解释了变异的原因。”赵磊合上笔记本，声音发紧，“母巢在自我吞噬时释放了变异因子，和融雪混合后，污染了整个山谷。”她往培养舱里喷了半罐抑制剂，“必须炸毁这里，不然孢子会持续扩散。”
林辰点头，从背包里拿出定向炸药：“半小时后引爆，足够我们撤出去。”
往回走时，赵磊突然停在一处岔路口，指着墙壁上的刻痕：“这是逃生通道的标志！张叔的图纸上有！”她用工兵铲敲了敲石壁，发出空洞的回响，“后面是空的，能通到山谷另一侧！”
炸开通道的瞬间，阳光涌了进来，照亮了堆积的骸骨——是其他实验体的残骸，己经被孢子腐蚀得只剩骨头。赵磊别过头，不忍再看，林辰却注意到其中一具骸骨的手里，攥着半块草莓干，包装纸还依稀可见。
“是周强他们上次来救的人？”赵磊声音发颤。
“可能是。”林辰把草莓干收起来，放进贴身的口袋，“至少他们没白跑一趟。”
矿洞的爆炸声在山谷里回荡时，他们己经站在了另一侧的山坡上。看着浓烟从洞口升起，赵磊忽然笑了：“这下总算干净了。”
李少校的检测仪显示孢子活性降到了5%，拍了拍林辰的肩膀：“回去吧，基地的春耕还等着呢。”
返回基地时，夕阳正落在新翻的土地上。妞妞和小雅蹲在草莓籽旁边，对着刚冒头的绿芽指指点点，王姐在旁边摘菜，时不时笑着说两句。看到林辰他们，妞妞立刻举着绿芽跑过来：“林哥！你看！发芽了！比去年的早三天！”
林辰蹲下身，看着那点嫩得像翡翠的绿，心里忽然很定。矿洞清理了，变异孢子被控制了，连新种的草莓都发芽了，像是所有的不安都随着爆炸声散了。
赵磊把从矿洞带回来的笔记本交给张叔，老人戴上老花镜，一页页翻看，手指在“种子”计划的标志上轻轻：“这些畜生……当年就该把他们的老巢端了。”他忽然指着涂鸦里的一个符号，“这是他们的紧急联络信号，意思是‘母巢失控’，看来他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晚饭时，王姐做了草莓酱拌面条，酸甜的酱裹着面条，吃起来格外开胃。陈阳说起矿洞的骸骨，眼圈红了：“他们手里还攥着草莓干，说不定也是盼着能吃口甜的。”
“会好的。”林辰给两个孩子夹面条，“等这季草莓熟了，咱们多做些草莓干，挂在篱笆上，风一吹，满基地都是甜的。”
夜里，林辰站在新发芽的草莓地边，周强的军牌被他挂在了旁边的竹竿上，和新苗一起沐浴在月光里。赵磊和李少校还在实验室，灯光下，他们正在调试新的抑制剂配方，蓝色的液体在试管里轻轻晃动，像蕴藏着星光。
他想起矿洞里的骸骨，想起南方基地的爆炸，想起周强最后那个笑容，忽然明白——所谓的“躺平”，不是放弃抗争，而是在清理完所有荆棘后，依然能守着一亩三分地，看着新芽破土，等着红果满枝，把日子过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风里带着草莓苗的清香，混着泥土的腥气，格外踏实。林辰知道，明天醒来，又会是需要忙碌的一天，但只要看着这些新冒的绿芽，就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
毕竟，春天己经来了。
（第三十七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