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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凌晨西点，基地的探照灯还亮着，把雪地照得发白。林辰背着步枪走出掩体时，周强己经把越野车发动了，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黎明里格外清晰。车顶上的机枪被厚帆布盖着，后备箱里塞满了抑制剂、弹药和压缩饼干，连副驾的空隙都被小马塞了个保温壶，里面是王姐熬的姜汤。
“都齐了？”林辰拍了拍车门，金属表面结着层薄冰，冻得手生疼。
“就等你了。”周强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指了指后座，“李少校和赵磊在检查地图，陈阳去跟张叔告别，马上就来。”
车窗外，王姐正往陈阳手里塞东西，是个用棉布包着的小包袱。陈阳推了两次，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对着王姐鞠了一躬，转身跑向越野车。他拉开车门时，林辰闻到一股甜香——是没吃完的草莓酱，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腿边。
“张叔让带的，说路上抹馒头。”陈阳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包袱往角落里推了推，“他还说，培育中心的通风管道年久失修，可能有老鼠，让我们带点硫磺粉。”
“放空间里吧，省地方。”林辰打开空间，把包袱收了进去。他看了眼手表，指针指向西点半，“出发，争取天黑前到南方基地外围的废弃加油站。”
越野车碾过结冰的路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车窗外，基地的探照灯越来越远，最后缩成一个模糊的光点。赵磊靠在车窗上，看着掠过的冰丘，突然说：“我昨晚梦见草莓结果了，红得发亮，比咱们摘的还大。”
“等回来就让王姐多种点。”李少校翻着地图，手指在“培育中心”的位置敲了敲，“张叔说地下三层的密码锁是六位数，他以前听守卫说过，可能和‘种子’计划的启动日期有关，101703，试试看能不能用。”
“记着了。”周强把数字重复了一遍，方向盘在手里打了个圈，避开一块突出的冰岩，“要是打不开，就用炸药，我带了定向爆破的炸药包，动静小，够炸开个缺口。”
车厢里安静下来，只有引擎的轰鸣和地图翻动的沙沙声。林辰看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路，心里像压着块石头。强化型抑制剂的保质期只有三天，意味着他们必须在72小时内完成任务、安全撤离，任何一点拖延都可能致命。
中午时分，车队在一处废弃的公路养护站停下休整。院子里的积雪没被人踩过，只有几只乌鸦在枯树上盘旋，发出沙哑的叫声。周强检查了一圈，确认安全后，让大家下车活动活动，自己则打开引擎盖，检查机油和水箱。
“这里以前有个小卖部。”陈阳指着一间塌了半边的铁皮房，“我哥说他跑长途时，总在这儿买方便面。”他推开门，里面落满了灰尘，货架东倒西歪，只有角落里还堆着几箱没过期的矿泉水——是末日爆发前生产的，被厚厚的灰尘盖着，居然没冻裂。
“运气不错。”林辰把矿泉水收进空间，“省着点喝，够咱们用两天的。”
赵磊蹲在墙角，正用检测仪扫描地面。屏幕上跳出一行小字：【微量孢子残留，活性10%】。她皱起眉：“这里来过感染者，时间不长，最多三天。”
“是‘种子’的人？”周强走过来，手里拿着块压缩饼干，掰了一半递给她。
“不像。”赵磊摇摇头，“残留的孢子活性太低，更像是散兵游勇。”她突然指向养护站后面的仓库，“那边的活性更高，25%，去看看？”
仓库的门没锁，一推就开。里面堆着些破旧的轮胎和机油桶，空气中弥漫着股刺鼻的气味。李少校用手电照了照，发现墙角蜷缩着个黑影，一动不动，像是冻僵了。
“小心点。”林辰举起步枪，慢慢走过去。
黑影突然动了一下，发出微弱的呻吟。是个男人，穿着件单薄的夹克，皮肤下的黑纹很淡，嘴唇冻得发紫。他看到林辰，眼里闪过一丝惊恐，挣扎着想往后缩，却没力气动弹。
“别害怕，我们有抑制剂。”赵磊拿出喷雾罐，对着男人轻轻喷了两下。
淡绿色的雾霭中，男人皮肤下的黑纹渐渐变淡，眼神也清醒了些。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水……给我点水……”
林辰递过去一瓶矿泉水，男人接过去，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才缓过劲来：“我是从培育中心逃出来的，他们……他们在用人做实验，往身体里注射高浓度孢子……”
这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李少校追问：“里面有多少人？守卫严吗？”
“至少五十个实验体，守卫都是穿白大褂的，手里有电击枪和催泪弹。”男人的身体还在发抖，“地下三层有个巨大的培养舱，里面泡着个……像章鱼一样的东西，浑身都是孢子囊，他们说那是‘母巢二号’。”
“母巢二号？”林辰和李少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北极的母巢己经够可怕了，没想到南方还有一个。
男人突然抓住赵磊的手，指甲深陷进她的皮肤：“你们要小心那个穿白大褂的领头人，姓孙，戴金丝眼镜，看着斯文，心狠得很，实验体不听话就……就扔进培养舱喂母巢。”
赵磊忍着疼，问：“通风管道能通到培养舱附近吗？”
“能！”男人点头，“我以前是维修管道的，知道有条检修通道，就在培养舱的正上方，只有半米宽，他们很少检查。”
周强看了眼手表：“得赶路了，再晚就赶不到加油站了。”
林辰给男人留了些压缩饼干和抑制剂：“沿着公路往北走，三天就能到我们的基地，报我的名字，他们会收留你。”
男人接过东西，对着他们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祝你们……成功。”
越野车重新上路时，车厢里的气氛格外沉重。赵磊反复看着刚才的录音笔，男人描述的“母巢二号”让她想起北极的巨兽，浑身发冷：“如果真有第二个母巢，我们带的抑制剂可能不够。”
“先到加油站再说。”林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张叔说那里有个地窖，能藏车，我们可以在那儿休整，再制定详细计划。”
傍晚时分，天空飘起了小雪。越野车终于抵达了废弃加油站，孤零零地立在公路旁，加油机早就被拆了，只剩下个空架子。周强把车开到后院，掀开地上的木板，露出个深约两米的地窖，刚好能容下越野车。
“以前运油的时候，这里用来藏走私的东西。”周强跳下地窖，用铁锹把积雪铲干净，“够隐蔽，从外面看不出来。”
大家轮流下地窖休息，林辰和周强守第一班。雪越下越大，落在油桶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周强靠在油桶上，拿出馒头和草莓酱，抹了厚厚一层：“吃点吧，明天可能没功夫吃饭。”
林辰咬了一口，甜香混着麦香在嘴里散开，却没什么胃口。他望着地窖口透进来的雪光，心里反复琢磨着男人的话——母巢二号、五十个实验体、姓孙的领头人……每一个信息都像块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
“你说，我们能毁掉那个培养舱吗？”周强突然问，声音在空旷的地窖里有点发飘。
“能。”林辰说得很肯定，尽管心里没底，“我们有抑制剂，有地图，还有彼此。”他拍了拍周强的肩膀，“去睡会儿，下半夜我叫你。”
周强没动，只是望着手里的半块馒头：“妞妞说，等我们回去，要给她讲南方基地的故事，说要画下来贴在实验室的墙上。”
“那就活着回去，亲自讲给她听。”林辰站起身，往地窖深处走了走，那里更暖和些，“我守着，你眯一会儿。”
雪下到后半夜才停。赵磊被冻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林辰正对着地图发呆，指尖在“检修通道”的位置画着圈。她走过去，递给他一块巧克力：“王姐给的，说补充体力。”
“睡不着？”林辰接过巧克力，掰了一半给她。
“想起那个逃出来的男人。”赵磊的声音有点低，“他说有个实验体是个小姑娘，才十岁，跟妞妞差不多大……”
林辰没说话，只是把巧克力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却压不住心里的涩。他突然想起基地里的草莓地，想起王姐熬的果酱，想起妞妞举着红果时的笑脸——那些平凡的甜，正是他们此刻要守护的东西。
“明天早上八点，从通风管道进去。”林辰在地图上画了条线，“陈阳带路，我和周强负责清除守卫，你和李少校去破坏培养舱，用炸药，尽量别惊动母巢二号。”
“明白。”赵磊点头，眼里重新燃起了光，“我把抑制剂的浓度再提高一成，对付高浓度孢子应该够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地窖里的人陆续醒了。周强检查了一遍武器，把炸药包捆在背上；陈阳对着地图默记路线，嘴里念念有词；李少校调试着夜视仪，屏幕上的画面清晰了不少。
林辰最后看了眼南方基地的方向，那里被晨雾笼罩着，像一头蛰伏的巨兽。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地窖的木板：“出发。”
越野车碾过薄雪，朝着那片未知的危险驶去。车窗外，朝阳正从地平线升起，把天空染成金红色，像一幅壮丽的画。
林辰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会很艰难，甚至可能付出血的代价。但只要想到基地里的灯光、草莓地的红果、孩子们的笑声，他就觉得——这场仗，必须打赢。
（第三十一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