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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凌晨的雾气还没散，林辰就被一阵细碎的“簌簌”声惊醒了。他披衣走出掩体，只见赵磊蹲在草莓地边，手里捏着根细竹签，正小心翼翼地拨弄着刚绽开的花苞。嫩粉的花瓣沾着露水，像被晨雾染透的胭脂，在灰褐的土地上格外惹眼。
“第一朵开了。”赵磊抬头，眼里闪着光，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比预想的早了两天，估计是这几天阳光好。”
林辰走过去，蹲在她身边。藤蔓顺着竹竿爬得更高了，叶腋间的花苞大多鼓胀着，顶端裂开细缝，像一群攥紧拳头又悄悄松开的小手。最靠边的那株己经完全绽放，五片花瓣围着金黄的花蕊，风一吹，颤巍巍的，像怕摔碎的琉璃。
“王姐早上来看过，说这花能开三天，谢了就能结果。”赵磊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画着花苞的生长记录，“我标了开花时间，等结果了算算周期，以后就能掌握规律了。”
实验室的方向传来玻璃碰撞的轻响，李少校应该己经开始忙活了。林辰起身拍了拍裤腿的土：“抑制剂的量产原料够吗？”
“还差神经抑制剂的原料。”赵磊跟着站起来，眉头微蹙，“空间里的存货只够做五十支，陈阳说的草药还在测试，不知道能不能替代。”
两人刚走到实验室门口，就见陈阳抱着一捆晒干的草药跑过来，草叶上还沾着晨露，散发着清苦的薄荷味：“张叔说这是‘冰薄荷’，极地特有的品种，他以前被孢子感染时，就靠嚼这草缓解头痛！”他把草药放在桌上，指着叶片背面的纹路，“你看这白色的绒毛，张叔说里面含着能安神的成分。”
赵磊立刻取了片叶子，放进研磨器里捣成糊状，加水稀释后滴进培养皿。里面的孢子原本在缓慢游动，接触到薄荷液后，动作明显迟滞了：“真有效果！”她眼睛一亮，赶紧用检测仪测试，“虽然抑制率比神经抑制剂低，但胜在原料多——张叔说林场后面的山坡上到处都是，能采一麻袋！”
“能和苔原藻提取物混用吗？”林辰问。
“正在试。”赵磊往薄荷液里加了点苔原藻提取物，培养皿里的孢子很快蜷缩成一团，“你看！效果翻倍了！而且没有副作用，孢子只是失活，没有出现细胞破裂！”
李少校这时从里间走出来，手里拿着份报告：“昨晚给感染者换抑制剂时，发现加了冰薄荷的剂量，黑纹消退速度快了三成。张叔说他以前嚼这草，确实觉得脑子清醒多了。”他指着报告上的曲线图，“这草里的成分能穿透孢子的细胞膜，和苔原藻提取物是‘互补’的。”
这个发现让实验室里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赵磊立刻列了张采摘清单，让小马带着两个队员去林场采冰薄荷；陈阳则跟着李少校整理草药特性，记录不同采摘时间对药效的影响；林辰则打开空间，搬出十几个空玻璃瓶，准备用来储存薄荷液。
上午的阳光透过实验室的窗户，在摆满培养皿的架子上投下斑驳的光斑。赵磊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将混合好的抑制剂分装到玻璃管里，管壁上很快凝出细小的水珠——是薄荷液遇冷析出的结晶，像撒了层细盐。
“这样一来，原料就不愁了。”她把装好的玻璃管放进保温箱，“冰薄荷晒干能保存半年，苔原藻室外培育也稳定了，以后每月能产两百支抑制剂，足够清理周边的孢子残留了。”
周强这时带着队员从围墙外回来，靴底沾着融雪后的泥，手里举着个被打穿的铁皮罐：“东边发现了这个，离基地不到一公里，上面有子弹孔，像是新打的。”
铁皮罐上的漆己经剥落，但能看出是军用罐头的样式，罐口的拉环被扯掉了，里面空空如也。林辰掂了掂罐子的重量，底部有明显的磨损痕迹：“是被人丢弃的，从磨损程度看，应该是三天内留下的。”
“会不会是‘种子’计划的人？”小张凑过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压缩饼干，“他们上次在林场没抢到样本，说不定在附近转悠，想找机会偷袭。”
“有可能。”李少校接过罐子，闻了闻内壁的气味，“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和白大褂身上的味道一致。他们应该在观察基地的防御，想找破绽。”
林辰走到围墙边，看着新焊的钢板和缠绕的铁丝网，边缘还挂着几串空罐头——是周强的主意，风一吹就响，能当简易警报器。他摸了摸冰冷的钢板：“再在东边加两挺机枪，派两个人轮班守着，一旦有动静就鸣枪示警。”
“我带一队守东边。”周强立刻接话，拍了拍腰间的步枪，“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中午的饭桌上，王姐端上了新蒸的白菜包子，馅料里加了点腊肉丁，是从空间里找的干货。热气腾腾的包子刚摆上桌，就被抢了个精光。妞妞捧着个包子，小口小口地啃着，眼睛却首勾勾地盯着草莓地的方向，嘴里念叨着“草莓快点长”。
“等结果了，第一个给你摘最大的。”林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转头对陈阳说，“下午跟我去趟检查站，把剩下的抑制剂送过去，顺便看看那三个感染者的恢复情况。”
检查站离基地不算远，半小时的车程就到了。废弃的木屋前，周强早上派来的队员正守在门口，看到他们来，立刻迎上来：“里面的人状态不错，张叔说想帮着整理屋子，被我们拦住了，怕他累着。”
推门进去，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扑面而来。三个感染者坐在小板凳上，正围着张叔听他讲以前护林的事，皮肤下的黑纹己经退到了指关节，脸色也红润了些。看到林辰他们，张叔立刻站起来，手里还攥着根冰薄荷的茎：“这草真管用，嚼着脑子清亮，不像以前总昏沉沉的。”
赵磊给他们喷了新配的抑制剂，一边喷一边记录：“黑纹消退速度很稳定，再坚持一周，应该就能彻底清除孢子了。”她指着墙角堆着的草药，“这些冰薄荷够你们用一阵了，用完了跟基地说，我们再送过来。”
陈阳帮着整理屋子时，在床板下发现了个旧木箱，里面装着张泛黄的地图，标注着林场周边的地形，其中一处用红笔圈着“冰薄荷产地”，旁边写着“每月采摘一次，晨露未干时最佳”。
“是我哥写的！”陈阳指着字迹，眼眶微红，“他果然早就发现这草有用了。”
林辰凑过去看，地图边缘还画着个小小的药圃，就在检查站后面的空地上，只是现在长满了杂草。张叔说那是以前护林员种草药的地方，陈阳的哥哥接手后，专门种了冰薄荷，“说这草能治头疼，没想到还能对付孢子”。
回程的路上，夕阳把天空染成金红色。林辰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新绿，心里踏实了不少。抑制剂的量产问题解决了，感染者在恢复，连草莓都开花了，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但他知道，“种子”计划的人不会善罢甘休。那个被丢弃的铁皮罐像个无声的警告，提醒他们危险从未远离。
回到基地时，赵磊正在给草莓花授粉，用棉签轻轻沾着花蕊，动作专注得像在做实验。小马采回来的冰薄荷堆在墙角，散发着清苦的香气，王姐正拿着剪刀修剪，说要晒干了储存。
“林哥，李少校在研究新的防御方案，说想在基地外围挖条壕沟，灌上融雪水冻成冰墙。”小张跑过来汇报，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壕沟的形状，“他说这样既能挡车，又能延缓感染者的脚步。”
林辰点点头，目光落在实验室亮着的灯光上。那里，赵磊正对着培养皿写写画画，李少校在地图上标注着冰薄荷的采摘路线，陈阳在整理张叔提供的“种子”计划人员特征……每个人都在为守住这片小天地努力着。
夜色渐深，草莓花在月光下轻轻摇曳，花瓣上的露水闪着碎银似的光。林辰站在田边，听着远处发电机的嗡鸣，心里一片平静。
不管暗处的威胁有多少，只要他们守着这开花的草莓地，守着能抑制孢子的草药，守着身边这些努力生活的人，就总有希望。
（第二十八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