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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的暴风雪像亿万把冰刀切割着天地。
林夏蜷缩在破冰车的驾驶舱里，纳米手表投射出的全息地图显示距离基地还有17公里。机械裴御——或者说，那具还剩37%完整度的残躯——静静躺在后舱，胸口的处理器每隔三分钟就会发出一声类似心跳的电子音。
“警告：核心温度低于运行阈值。”车载AI突然报警，“建议立即终止任务。”
林夏看向后视镜。冰原上，十几个黑影正以非人的速度追赶——黎明协会的机械猎犬，它们的爪子在冰面上刮出幽蓝色的火花。
她猛打方向盘，破冰车撞进一座冰桥下方。这里耸立着某种巨型机械结构的遗迹，锈蚀的金属支架上挂满冰棱，像一座倒悬的钢铁森林。
“就是这里。”她对着纳米手表喘息，“‘守夜人’的南极前哨站。”
手表没有回应。自从第三实验室那场爆炸后，裴御的意识就再没出现过。
冰桥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林夏拖着机械裴御的残躯走进黑暗，发现冰层下埋着半截潜艇——舱门上用红漆画着一朵向日葵，旁边是周扬潦草的字迹：
[ 输入密码：我偷吃布丁的那天 ]
林夏的指尖悬在密码盘上方。她突然想起周扬病床上那句玩笑——“裴学长冰箱里的布丁”。
当她输入裴御的生日日期时，舱门纹丝不动。
机械裴御的残躯突然抽搐，右手猛地抓住她的脚踝。他的发声器己经损毁，但胸口的处理器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大学实验室里，年轻的周扬正偷偷摸摸挖着培养箱里的细胞凝胶——那根本不是布丁。
“识别成功。”潜艇内部亮起幽蓝的灯光，一个机械女声说：“欢迎回来，N7。”
——周扬用自己偷吃实验材料的糗事设置了密码。
潜艇主控室里堆满古怪设备：一台老式脑波扫描仪连着量子计算机，墙上贴满裴御与周扬的合影。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圆柱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一颗完整的人类大脑，神经突触上缠绕着银色纳米线。
培养舱的标签让林夏的血液冻结：
[ 裴御 / 原始生物脑 / S-00项目最终备份 ]
“他骗了所有人。”机械裴御的残躯突然用周扬的声音说话，发声器嘶嘶作响，“当年被植入机械躯体的……从来就不是完整的裴御。”
全息投影自动激活，显示出年轻时的周扬站在这个主控室里：“学长，如果计划失败……”他对着录像设备举起一支神经注射剂，“我会把你的大脑带到这里……南极的极光能屏蔽协会的量子监控……”
林夏扑向培养舱。那颗大脑的额叶部位有一道明显的疤痕——和裴御生前习惯性抚摸的太阳穴位置完全一致。
就在这时，整艘潜艇剧烈震动。冰桥正在坍塌，黎明协会的机械猎犬己经咬穿了舱门。机械裴御的残躯突然自行启动推进器，撞向主控台某个隐藏按钮。
“极光还有三小时出现。”他用最后功能完好的机械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位置，“这里的记忆……需要光……”
当机械猎犬的等离子爪撕开最后一道屏障时，林夏看到机械裴御残躯的瞳孔变成了熟悉的深褐色——真正的裴御在通过量子链接短暂操控这具身体。
他对着她做了个口型：
“种向日葵。”
然后自爆程序启动，将整座冰桥连同追兵一起埋葬在万吨冰雪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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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从冰尘中爬起，她的衣服被撕裂，脸上满是划痕，但眼中却透出一丝坚定。她知道，裴御和周扬的牺牲并非徒劳。南极的极光即将出现，而她手中握着的，是最后的希望。她必须活下去，完成他们的遗愿，种下那片向日葵，让光明重新照亮这片被黑暗笼罩的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