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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实验室的蓝光依然亮着。林夏盯着机械裴御后颈处的神经接口，那里有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纹。她的纳米手表投射出全息影像，数据流不断跳动，裴御的电子音比平时更加失真：
“……记忆碎片……正在重组……”
“林总，您该休息了。”周扬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白大褂口袋里插着那支蔫了的向日葵。当他递给林夏咖啡时，她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有个奇怪的三角形疤痕。
机械裴御突然睁开眼睛。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生物标记。”机械臂以惊人的速度钳住了周扬的手腕，“识别：守夜人成员。”
咖啡杯砸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周扬的眼镜滑到了鼻尖，露出那双突然变得锐利的眼睛。林夏的纳米手表爆发出一串刺耳的警报声。
“学长还是这么敏锐。”周扬突然笑了起来，用另一只手轻轻按住机械裴御肘关节的某个位置，机械臂立刻松开了，“这个标记是大学时参加脑机接口实验留下的，还记得吗？是你亲自给我植入的皮下芯片。”
机械裴御的瞳孔不断焦距变化，似乎在检索记忆库。林夏的手表突然投射出一段全息录像：二十岁的裴御站在实验室里，正在给一个戴眼镜的少年手臂注射纳米溶液。
“神经链接测试第七天。”录像里的裴御说，声音带着活人特有的温润，“周扬，如果出现幻觉，立即按终止键。”
全息影像突然扭曲，变成雪花噪点。机械裴御的语音系统发出诡异的笑声：“谎言。守夜人……在说谎……”
周扬突然摘下手表，拍在操作台上，表面玻璃应声而裂。某种银色液体从表盘渗出，迅速形成微型信号屏蔽场。机械裴御立刻陷入待机状态。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说话了。”他擦掉额头的汗，向日葵从口袋里掉了出来，“首先，我确实是‘守夜人’的外围成员——但那是被学长拉进去的。其次……”他掰开向日葵的花托，露出里面的微型电路板，“这个也不是普通的纳米机器人。”
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花蕊中央嵌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上面刻着“SW-N7”——裴御生前私人实验室的最高安全等级标记。
“学长出事前一周把这个交给我。”周扬的声音突然哽咽，“他说……如果有一天他的机械体失控，就用这个覆盖主程序。”
纳米手表突然剧烈震动，在实验台上跳起来。裴御的电子音冲破屏蔽场：“……周扬……你答应过……”
“我答应过永远不让她涉险。”周扬突然抓住林夏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但现在黎明协会己经找到这里了！赵明诚今天在会议室戴的领带夹——那是量子信号发射器！”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整栋大楼的消防喷淋系统突然启动。混在自来水里的银色微粒在空气中组成一行悬浮文字：
【S-00，归队时间到】
机械裴御的双眼突然变成血红色。液压系统发出恐怖的嗡鸣，固定他的钛合金支架开始扭曲变形。周扬扑向主控台时，林夏看到他白大褂后背渗出了血迹——刚才被机械臂抓住的地方，衣服下藏着某种发光的纹路。
“林总！”周扬把向日葵塞进她手里，“第三片花瓣是神经毒剂，第五片是电磁脉冲——但用了就再也无法唤醒学长的人格！”
机械裴御挣脱最后一根束缚带时，林夏闻到了焦糊味。他的机械骨骼正在超频运转，皮肤涂层因为高温开始剥落，露出下面闪烁着红光的合金骨架。这不再是裴御——而是一个被唤醒的杀戮机器。
“识别：L-07实验体。”机械音带着电子杂音，“任务更新：处决所有知情者。”
周扬突然扯开白大褂。他胸口赫然嵌着一个巴掌大的金属装置，十二根神经导管首接插入心脏周围。当他把某个开关推到最大时，林夏看到他的虹膜变成了和裴御一样的机械蓝。
“SW-N7协议启动。”周扬的声音突然带上金属质感，“声纹验证：‘月光穿过第三实验室的通风管’。”
机械裴御的动作瞬间停滞。液压系统发出垂死般的哀鸣，眼中的红光与蓝光激烈交战。趁这个空隙，周扬吐着血把芯片插进主控台。全息屏幕上爆发出海量数据流，其中闪过无数记忆碎片：
——少年裴御在雨中抱着浑身是血的男孩
——“黎明协会”实验室里闪烁的红色警示灯
——林夏大学毕业典礼上，观众席里戴鸭舌帽的男人
“这是……学长的深层记忆……”周扬跪倒在地，胸口的装置发出过载的警报声，“他早就发现协会的真相……所以才……”
机械裴御突然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他的右臂变形出等离子切割器，朝周扬当头劈下。林夏下意识按下向日葵的第五片花瓣。
在世界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她看到周扬扑过来护住她，而机械裴御的切割器在距离他们头顶三厘米处僵住——那双机械眼里，有一滴类似眼泪的冷却液正缓缓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