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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的琉璃灯映着太后鬓边的珍珠抹额，她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茶盏的盖碗，茶汤泛起的热气模糊了弘历的面容：“皇儿近来瘦了。”
弘历坐在对面，注意到太后身侧的食盒 —— 里面放着嘉嫔前日孝敬的玫瑰酥，却原封未动。他垂眸应道：“劳额娘挂心，许是近日政务繁忙。”
“政务再忙，也要顾着身子。” 太后将一碟杏仁酥推到他面前，“哀家听说，承乾宫的暖炉夜夜燃到三更，姝贵人身子弱，你多陪陪她是该的，只是……”
她顿了顿，用银匙搅着茶汤，“嘉嫔前儿个还托人给哀家送了幅绣屏，针脚倒是细密，就是气色看着不大好。”
弘历捏起一块杏仁酥，指尖触到酥皮上的糖霜 —— 这是清芜最爱吃的点心，承乾宫的小厨房每日都会做。他想起昨夜清芜蜷在他怀里瞌睡的样子，心中微暖，却也明白太后话里的深意。
“嘉嫔素来手巧，” 弘历放下点心，语气自然，“儿臣好些日子没去看她了，想来她心里也该怨我。” 他抬眼望向太后，见她正用帕子擦拭茶盏边缘，便继续道，“不如今晚儿臣去瞧瞧她。”
太后手中的帕子一顿，随即笑道：“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这后宫就像满园的花，缺了哪一株都失了颜色。”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承乾宫方向的灯火，
“可皇家选妃，重的是家世品行。喜塔腊家不过是包衣，她母亲又是……你虽疼她，却也要记得，其他妃嫔也是皇家体面。”
弘历颔首：“额娘教训的是。儿臣省得，后宫和睦，前朝才能安稳。” 他明白，太后不是在指责他宠信姝贵人，而是在提醒他，后宫从来不是风花雪月的场所，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棋局。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重新捻起佛珠，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哀家就知道皇儿懂事。这后宫啊，就像这串佛珠，每一颗都要捻到，才能圆融无碍。” 她看着弘历起身告辞的背影，突然又补了一句，“姝贵人那里，你也要多提点，让她安分些。”
“谢额娘提点，” 弘历将奏折纳入袖中，“儿臣今晚便去嘉嫔宫中，也让她安心。至于姝贵人，儿臣会提醒她”
太后满意地点头：“去吧，哀家也该歇了。”
弘历行礼告退，走出慈宁宫时，夜风吹散了他身上的龙脑香。他抬头望向星空，
想起清芜柔软的身体，不禁轻叹 —— 作为帝王，纵有万种情肠，也不得不为江山社稷权衡取舍。
“李玉，” 他对身后的李玉说，“摆驾嘉嫔宫中。再传旨给姝贵人，让她早些歇息。”
承乾宫阴云密布，清芜听着诗琪战战兢兢说完皇上去嘉嫔宫中的消息，手中的护甲突然掐进掌心。
她盯着镜中自己泛着潮红的脸，突然笑了，那笑声轻柔如莺啼，却让跪在地上的诗琪浑身发毛。
“你说…… 皇上他去了嘉嫔那儿？” 清芜转身时，手中多了支银镶玉的长簪，簪尖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诗琪磕头如捣蒜：“是…… 是李玉公公来传的话……”
“啪 ——” 清芜的长簪突然甩在诗琪脸颊上，留下一道红痕。
她蹲下身，用簪尖挑起诗琪的下巴，声音甜得发腻：“你说，嘉嫔那小蹄子有什么好？不过是会装病罢了，哪及得上本宫……” 簪尖缓缓滑到诗琪的手指上，“会伺候人呢？”
诗琪疼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哭喊。清芜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脸上的血痕是午后白玉佩狠狠摔在地上的碎片划过伤到的。
她轻笑一声，将簪尖狠狠刺入诗琪的指缝，诗琪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清芜却用帕子捂住她的嘴，笑得愈发温柔：“小声点，别吵到皇上…… 哦对了，皇上今晚不在这儿呢。”
她一边说，一边用簪尖在诗琪指缝间辗转，“你说，要是把你这双手剁了，还能不能给本宫梳头了？”
戌时三刻，星尘悄无声息地潜入承乾宫，跪在清芜面前时，发髻上还沾着夜露。
“都办妥了？” 清芜把玩着带血的银镶玉簪，声音冰冷。
星尘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块沾着泥土的锦帕：“主子放心，奴婢按您说的，将那对羊脂玉如意藏在了吴总管乾清宫偏殿的密室里，奴婢特地按照您的吩咐，绕了路惊动了乾清宫的守卫，只怕现在，那边己经乱起来了。”
清芜冷笑一声，将玉簪扔给星尘：“吴书来那个老阉狗，如今既然用不到了，他就该像块用过的抹布，该扔了。” 她想起吴书来那双贪婪的眼睛，想起他在密室里对自己做的那些事，胃里一阵翻涌，“还有嘉嫔，真当皇上宠她，就能骑到我头上来了？”
星尘小心翼翼地问：“主子，那皇上那边……”
“皇上？” 清芜眼中闪过一丝媚色，“男人嘛，只要给他点甜头，还不是乖乖听话？明晚我去御花园偶遇他，再掉几滴眼泪，还怕他不心疼？”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乾清宫方向的灯火，“至于吴书来”清芜冷笑一声“他必须死。”清芜顿了下，接着说“这事办的不错，不过，若是皇上知道你帮我做了什么，你说咱俩谁先死？”她的声音带着笑意，星尘却连头都不敢抬。
“主子，当年您从死人堆里把奴婢挖出来，从那天起，奴婢就只有您一位主子，奴婢知道什么不该说。”
夜风吹起清芜的发丝，她又将妆台上的一袋银子丢到星尘怀里“忠心不忠心，不是用嘴说的，不过也没关系，现在我们在一条船上，我死，你也活不了。”
清芜知道，深宫里的博弈从来不是儿女情长，而是你死我活的厮杀。自己早己没有回头路，只能踩着别人的尸骨，一步步爬上权力的顶峰。
此刻的乾清宫偏殿，吴书来正对着铜镜擦拭翡翠佛珠，全然不知自己的密室里，正躺着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罪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