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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的一天早晨，小红梅河边洗衣服回来，衣服在门前一放，连挂都没有挂，就匆匆去了婆婆的房间。其时天气炎热，三老爷一早上就觉得闷热难当，趁太阳还没有发高的时候去码头边乘凉了，而三奶奶正光着上身睡在床上，手里拿个大把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蚊帐的门是挂起来的，里面还有几个夜里吃饱了的蚊子。现在家里三顿饭都是小兰做的，而且伙食水平也比以前好多了，三奶奶倒也不用操心，落得清闲，连身上的肉都多了许多。
原来在河北岸流传的关于陆明远和赵海玥的谣言和猜测经过两个多月的发酵与传播，终于传到河南岸许多人的耳朵里，人们对于这种事情最为热衷，只要有人多的场合都会津津乐道的议论。今天在河边洗衣服的女人们先是向周围看了一圈，没看到平时也会来洗衣服的小红梅和小兰，所以就放开谈说得甚为热闹。谁知道小红梅今天早上是最早一个到河边的，不知道怎么的，刚到河边突然感觉肚子里一阵叽里咕噜的，然后就躲到高大茂密的芦苇丛中拉屎，当然也就没有人看到她。于是她就把人们的传言与议论听得清清楚楚，为了听得多一点，还多蹲了好长时间，害得屁股被苍蝇盯了许久。然后又怕这时候出来大家都会尴尬，一首等到人几乎都走差不多了，才匆匆洗了衣服，一溜小跑回家。
进来关紧房门后，故装神秘地靠近婆婆，在婆婆耳边气喘吁吁地说，“妈，我刚才去洗衣服，你知道她们在议论什么吗？说是赵氏与她表哥在做姑娘时就有一腿，你不知道她们说的可难听了！”
赵氏乍听了这句话，气的猛然从床上爬起来，用大把扇扑打着自己的大腿以示震惊和愤怒。我说呢要闹事也应该是赵家的兄弟过来，怎么会轮到那些表哥呢？这个烂表子，果然是个狐狸精，把我儿子都迷得五迷六道的，做姑娘时候哪能好得了。
“妈，你不知道我五月多去赵家的那天，一进门就看到那表哥，叫什么陆明远的，就是带头把你绑起来的那个，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正和赵氏一起说笑包粽子，我看他们头都靠到一起了，当时赵太太就在旁边做针线呢。这陆明远听说是在省城读书的，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回来。”不提这话还好，提到她被绑的事情三奶奶就气炸了肺，那是她一生的耻辱。虽然小时候家里生活条件不是很好，最多家务多做点，但也没有受过欺负。嫁到张家以后，也被婆婆打过几次，但是哪家媳妇不被媳妇打，也不算羞辱。婆婆死了以后，张家大家庭就分开过日子了，然后她就当家做主了。哪里会想到要被媳妇那边的表哥欺负呢，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三奶奶当时气得下床，光着上身就要开门出去找那赵氏算账。小红梅赶紧拦住，“妈你暂时先不要着急，现在二弟也在家呢，人家两口子正亲热着呢！”三奶奶大声骂道，“别提死小二子，真是傻了吧唧的，也不知道赵氏新婚之夜是怎么骗了他的。”
小红梅又说，“人家都说那陆明远和赵氏是从小到大就在一起，从不避讳，陆明远每天都在赵氏闺房一蹲就是一天。还有人说亲眼看见正日那天，赵氏叔伯大哥己经蹲下来准备背赵氏上船了，那陆明远却抢先背起赵氏，一首背到船上，都不让二弟沾边。后来陆明远下船了，二弟才上船。”三奶奶脸色紫涨，眼睛都气红了，胸膛也像风箱似的，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加上天气又炎热，身体一晃差点晕倒。扶着床栏半天才恢复点元气。
然后小红梅又说，“这些可是潮河北的人传过来的，说是潮河北己经传遍了。都说赵太太本意是要把闺女嫁给娘家侄儿好亲上加亲的，所以对于侄儿经常来家什么的根本就是乐意的，哪还注意讲究什么男女大妨。赵老爷长年在外，肯定不知道赵氏和陆明远要好，所以才要把赵氏嫁给二弟的。还有二弟送过聘礼亲事己经定下来之后，赵氏与陆明远还一首有往来。”
小红梅见婆婆己经差点气死，心里暗爽，“所以妈，幸亏你把她肚子里孩子打掉了，还不知道是不是二弟的呢？哪有那么容易结婚当天就怀着的。真要生下了，可就…”三奶奶现在被气的己经没有了思考能力，根本就没有想起来新婚早上她还叫小梅去收的白布呢！一心只想到老张家多少代的脸都被赵氏丢尽了。幸亏那次把她打一顿让那野种掉了，听大先生说还是个带把的，要不然真的生下来，岂不是生了杂种？然后如果外人发现长的与张家人不像，岂不是丢尽了张家人的脸？还怎么在十里八乡抬得起头来？那老赵也是的，我们家小二子又不是找到媳妇，难为他好心要把这种闺女嫁给我家。
小红梅又说，“这种女人按照规矩是要沉塘的，但是仅仅是听别人说的谣言，我们又没有凭据。俗话说，“捉奸捉双，捉贼拿赃”，没有什么把柄，赵氏是肯定不会承认的，要不要想个什么法子审问一下她，最好是趁二弟和那个小兰不在家的时候。”
三奶奶想想也对，但是现在正生气，哪能忍得了，不由分说就开门出去，来到东屋房间门口，发现房门还没开，不由更生气了：你看看，这就是她家儿子媳妇，日上三竿了还两口子关起来门来睡觉，特别是媳妇赵氏，不知道有哪一点赢人，人家哪家媳妇不是早早起床洗衣做饭。还有许多人家媳妇天不亮就起来弄点早茶端给公婆吃，哪怕是那穷人家，一早上也要弄点炒面，冲个山芋粉什么的孝敬公婆。赵氏倒好，就是一开始几天早上去洗个衣服，也是洗的自己两人衣服，说起来，还真的从没孝敬过我们公婆呢！也难怪呢，人家本来是一心念着嫁给表哥的，眼里哪还有我们这一家人？至于对小二子，也是假情假意的吧？倒装的不错呢！想到这里，一脚踢在房门上，三奶奶虽然是小脚，但是由于经常做事，还是有劲的。房门发生“咣”一声响，把里面正搂着缠绵的两人吓了一跳。接着门口就传来炸雷似的声音，“落马的，还不起来？天多晚了，还在睡，哪家作兴了！人家媳妇一早上起来不是洗衣做饭就是弄早茶给公婆吃，哪像我们家媳妇的，整天各事不做，还天天睡到日上三竿，真是八辈子没做好事娶这样的媳妇。”三奶奶其实想骂媳妇婚前不检点之类的话的，但是想想外人虽然都在议论，但也只是瞎猜的，如果自己嚷出来，人家就更有得说了。而媳妇既然娶回家了，也不好凭别人的议论就休掉不要。而儿子都被媳妇勾魂了，根本不可能认为媳妇不好的。
张文顺赶紧胡乱套个衣服，出来开门，就看见他妈光着上身，穿了个黑的大腰拖档裤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大把扇子，一头冲进来就要掀开蚊帐。张文顺知道媳妇刚才没有来得及穿衣，只用一个被单裹在身上的。赶紧跑过来拦住妈妈，三奶奶仍然不管不顾，张文顺也不敢用力挡，怕伤着他妈，就被她仍然掀起了蚊帐一角。三奶奶本来自从媳妇回来后就没有正眼瞧过她，现在见媳妇浑身裹着床单一脸潮红的妖媚样子，不用想也知道大清早地儿子媳妇正在做什么，聚集了一早上的气再也无法克制，对着媳妇就打了一拳，却正好打在媳妇的肚子上，就听到媳妇一声痛呼。张文顺反应不及，等过来把妈妈抱住拖开时，媳妇己经被打了好几拳，疼得满头冒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