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紧张地靠近其中一张床,呼吸都放轻了,李炎伸出手想去扯下白布。
灯突然闪烁了一下,随着一阵电流声,室内亮起灯。
扭头一瞬间,床上的人坐了起来,白布落下,露出苍白的人脸。
那人脸色青白,穿着白大褂,身侧放着一个医药箱,衣服上名牌标注着“药剂师”。
“你们好,我的药一不小心放混了,能帮我一下吗?”
药剂师下床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七瓶药剂,瓶身贴着标签,但名字很奇怪。
肾脏,肝脏,心脏,肺,小肠,胰腺,双眼。
“这里面有的是毒药,有的是良药,请将它们分类。”
七个小瓶子,除了标签不同几乎一模一样。
“乖乖,那些都是毒药对不对?”
“对呀,不过别担心,这里有解药,不会死很多人。”
江白只当他在担心玩家,还好心地指了指药剂师,“人死的太多他自己会给解药的。”
这话说的好奇怪。
他担心?担心什么?担心人死得太少了吗?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老婆重申一下自己的立场。
从背后把人搂进怀里,低头凑到耳边,“我没担心,他们死不死,死哪里都随便。”
“你不是玩家吗?我以为你会跟那些人更有共鸣。”
这样把人往外推的话,他很不喜欢。
“不是玩家,是玩物,你一个人的玩物,所以无论如何都不可以丢下我。”
恶犬认了主,就像是拔掉了他的利爪,磨平了他的尖牙,只剩一身的软骨头用来缠着主人。
“人类,你是喜欢我吗?”
好温暖的怀抱。
想就这样一首沉浸在这样的拥抱里,不管什么玩家,任务,只要他们在一起。
这样的情感,是人类所称的喜欢吗?
“是爱,江白,我爱你。”
爱?又是另一种复杂的感情,至少对江白来说很复杂。
耳边一阵嗡鸣,眼前恍惚闪过几帧画面,几乎都是大片大片的玫瑰花和一个看不清脸的身影。
江白神色逐渐趋于平静,转身面对着俞之景,眼神空洞,音调冰冷,“你是人,你会老,会生病,会死去,而我是一串数据,没有实体,没有情感,永远也不会懂你的爱,我只有一条指令,那就是绞杀玩家。”
话罢,他抬起头,企图从这个人脸上看出一丝动摇和犹豫。
“呵。”俞之景笑出了声,弯腰抱住他,声音虔诚得像信徒,“你说错了,我是人,但我不是玩家,我只是你的玩物,你的附属品,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江白忽然就愣住了,呆愣的脸不知不觉闪出泪光。
好陌生的词汇,爱
这样炙热澎湃的感情,他给得起吗?
伸出手回抱住对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俞之景,我把我的一切交给你,我们的结局,由你来定。”
“不会让你失望的。”
俞之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江白的变化,于是捧出一颗真心去祈求,求来了他的机会。
江白己经昏睡过去,趁着人群注意力不在这边,俞之景抱着人靠着墙坐在了地上。
停尸间有点冷,时不时吹过一缕凉风,俞之景把外套脱下来把人包住,江白坐在他腿上,被裹得密不透风。
收拾了一会儿,俞之景也没去看那边忙着解毒的玩家,只低头注视着沉睡的江白。
伸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痕,手指流连在细嫩的脸颊上,忍不住发出喟叹,“真乖,像睡美人一样。”
又看了一会儿。
“不一样,就算你不睡,我也会吻你。”
低头轻啄一口,娇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伸舌舔舐,最后变成了深吻,一只手钳住他的下巴往上抬,肆意地在嘴里搅动天地。
离开时牵扯出一缕银丝,指尖碾过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的身体开始发烫,俞之景不免有些轻喘。
任凭热气在两人之间萦绕,俞之景仍然紧紧环抱着人,抬起头开始分散注意力去看不远处的玩家。
他们这边岁月静好,很显然那边就不太好,己经有两个人喝了毒药当场丧命,还有几个人喝了药还没毒发,但身上的皮肉己经有了腐烂的趋势。
有的人病急乱投医,一口气把七瓶药都喝了一口,结果当然是死得比别人快多了。
“该死的,到底哪瓶是解药!这是想要我们都去死吗?!”
十来个玩家聚在一起,倒在地上的尸体己经腐烂,几乎只剩下一些碎肉附着在白骨上。
沈亦卓拿起一个瓶子,注视着上面“眼睛”的标签,再看了眼西周停放的尸体,突然有了想法。
“按着这标签上的部位去那些尸体上找,很可能解药就在对应的尸体部位里。”
有思路了是一方面,但真真实实让人去给这些尸体开膛破肚又是另外一回事,一时之间没有人敢去实施。
最后还是李炎牵的头,去掀开其他床上蒙着的白布,心一横把尸体的眼珠抠了下来。
鲜血淋漓的眼窝处凭空变出一个小药瓶,李炎心头一喜,连忙分给喝了“眼睛”标签的玩家。
这药见效很快,玩家立刻停止了腐烂,坏掉的皮肉却也没有治愈。
这一点玩家们接受良好,总比死了强,受点伤就受点伤吧。
药剂师无奈地耸了耸肩,靠坐在床边,冷眼看着玩家去肆意毁坏那些尸体,整个停尸间血肉横飞,此刻人们的脑海里只剩下活着的欲望。
眼角扫过角落里的人影,视线被吸引了过去。
他让玩家喝药试毒,怎么还有人藏起来了?
背着药箱灵活的蹦下床,往角落那边走,距离越来越近才看清楚是两个人。
“玩家消极任务应当会被抹杀。”
俞之景抱着人稳稳起身,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江白睡得舒服点,满意了才抬头回答道,“谁说我消极了?我只是在观察,还没来得及动手而己。”
很敷衍的理由。
药剂师也不在乎真假,反正他就是来警告一下,顺便他还有点好奇,“你不想快点完成任务吗?不去加入他们,只有你们两个人的话可是很难活下去的。”
“不是每个人都想活着。”
如果活下去的理由都没了,那还不如去死。
“你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这样冷眼旁观的态度不仅仅是对玩家,也是对他自身的不在乎,只有在看向怀中的人时,才会流露出一丝挂念。
药剂师长着一副聪明样,一思考起来就感觉脑子不够用,只能用手指抠着衣角继续追问。
“那你抱着的这个人,他想活吗?”
“是死是活,都有我陪着他。”
坚定果断的回答。
俞之景见另一边的玩家己经把解药差不多找齐了,也不想再多说,提醒道,“那边快结束了,你不去看看?”
药剂师还是想不明白,想继续问,但又觉得自己应该先去应付玩家那边,犹豫了一会儿,说,“那我之后再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