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的名利场,人人顶着张笑脸,或曲意逢迎,或假意寒暄,又或者对即将发生事胜券在握的得意。
他们眼角眉梢堆砌的笑意将最初的自己湮灭,从而变成一副吃人的模样。
其实,这场宴会才刚刚开始。
一个小时前。
不怀好意的都被“请”了出去,留下来的一部分有实力,还有一部分有财力。
月魄借着侍应生的身份以及手头仅有的线索成功上了名人苑的二楼,但这只是开胃菜,真正的战场是西楼的会场。
像他,还有楼下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入场的资格,只能留在这吃些蝇头小利或打探消息。
这边Amelia与陈景云打配合,一个负责引开碍事的苍蝇,一个去打压贪婪的老熟人,目前两边进展十分顺利。
Amelia仅是路过,勾勾手,便不费吹灰之力将好色三兄弟引走。她很聪明,选的位置既没有远离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是半点私密性全无。
这事搁一般人身上,多多少少会受到点冒犯。但她没有,没有让人揩到丁点儿油水不说,还打的一手好太极。
陈景云这边,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
一是明诚海这个人弱点很明显,他只说了明老爷子要断尾求生的话,便乱了阵脚,坦言只是图财,他负责军火倒卖,但还未真正掺手,且他承诺接下来权当不认识陈景云这个人,此事过后会退出来。
二是因为Amelia身边虎狼环伺,多少有些不放心,迅速结束后便寻到人,一言不合的彰显男伴的身份。
几人见好事被打扰,意兴阑珊的离开。
宴会进行到这个时候,留下来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实力,在没有摸清楚的情况下,他们不会给自己碰一鼻子灰。
Amelia没想到他那边进展的如此之快,正想着趁机调侃几句,可陈景云接下来的话让她神色认真了起来。
“按理说,入会场可以带女伴,你确定要和我一起?等会儿面对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吗?”之前随口一说的玩笑话,现在时机到了,也该正视这个问题。
“别小瞧我。”她昂起下巴,眼眸熠熠生辉。
“没小瞧,你应该知道,一旦露脸,以后处境可能就危险了。”陈景云如实说道。
这人一脸为她考虑的样子,让她感觉很不错,只是这些她早就知道了,最坏的结果就是死,其他的坏也坏不到哪去。
“那我去投靠你好了。”她没心没肺的笑了笑。
陈景云却看懂了她玩笑之余的苦楚,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Amelia很迷人,任务不成功,落到这群人手中,不死也会脱层皮。
虽然做雇佣兵是她的选择,但他为她的命运感到悲痛,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遗书都写了几十份。
“我这一批人里,就我还没有露过面,没有出力,可不能落了后腿。”她盯着自己脚尖,像个无所适从却强装镇定的孩子。
不过,她很快缓过来,朝着陈景云手臂就是一巴掌,“这就丧气了吗?”然后贴身轻轻唤他,“陈军官。”
“???”这人什么时候知道的。
“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的。”
一楼休息室。
身为明家最受宠的人,最会察言观色,他深知老爷子的底线,所以小心行事,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之前郁孑那事,家里人没一个捞他,他就明白老爷子的态度,他再也经不起折腾。
可这事是他两个月前无意间勾搭上的,算是在老爷子眼皮子下顶风作案一段时间,己经尝过甜头,让他如何甘心收手,只能先两头骗着。
一想起刚才陈景云雷厉风行的做法,现在窝了一肚子火,好像离了明家,他就什么也不是了。
“明,我回来了。”帕克尔刚走到门口,便高高扬起唇角。
明诚海收了心思,与人周旋。
今天呢,舞团的人要一块去看一看场地,顺便看看还缺些什么。
郁孑毫无疑问一同前往,随行的还有十几个保镖。
一路上,大家伙讨论的热火朝天,阮恬和郁孑坐在大巴后面,他们对视没几秒,郁孑开口了,他知道阮恬想要问什么。
“昨晚,景云误打误撞结交到了同伙,也就是Amelia,他们先后找到那个人,潜进他的房间拿了点东西,然后……不打不相识。”
阮恬俏皮的眨眼,一副我懂的样子,郁孑有些哭笑不得,他想阮恬一定是误会了,但他没有过多解释,毕竟陈景云是否清白这件事无足轻重。
过了一会儿。
阮恬掀开帘子,看了眼窗外,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个壮汉拿枪抵在中年男子的头上,凶神恶煞的,如同讨债鬼一般。
她僵硬的扭过头,郁孑瞥见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没回答。
下一秒,郁孑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猜到到她看到了什么,轻声安抚道,“别害怕。”
“不是,我只是有点担心咱俩的小命。”阮恬一脸诚恳的说。
“……我请了雇佣兵。”郁孑嘴角染上笑意 。
阮恬这才清清嗓子,想起来维持自己爱心人士的人设,补救一句,“还有大家。”
但她觉得还不够,再次掀开帘子,平静望着那高低错落的建筑物,形形色色的过路人。
声小如蚊呓,“希望世界和平。”
前排的贝塔突然耳朵装了音响似的,豁的扭过头问,“阮,你说什么?”她清甜的嗓音像脆嫩的幼竹,几秒钟捅破土壤,长出参天的架势子。
“我说,我希望世界和平。”
贝塔下意识跟着重复了一遍,然后众人默契的完成接力赛,音量因此一浪翻过一浪,整车的人都亢奋了起来,甚至刘裕嘉带头唱起了国歌。
那大白嗓,阮恬都不想说。
她扭头去看郁孑,发现郁孑正笑着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