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不用一直拿着,就算是苏酩放手了也会飘在空中跟着苏酩行动。
至少不算太麻烦。
虽然这一炷香还剩下不少,但时时刻刻都在减少。
无疑让苏酩急迫起来。
最后她把目光看向了那大殿之上昏暗的御座中仿佛被打了光一样的龙椅之上。
摸索到了上去的道路之后,苏酩窜到了龙椅旁边,企图找出来什么离开这个房间的方法。
但很明显,能作为仙道的地方自然不可能那么简单,也不可能那么安全。
在苏酩靠近龙椅的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吸力将苏酩整个人都固定在了龙椅上。
正当她龇牙咧嘴地揉着身上被磕疼的地方,坐起身子时。
整个大殿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人。
明亮的光从外面照射进来,但是苏酩看不见外面,也看不见太阳。
很突兀的,从一片漆黑中照进来的光亮,把整个大殿填满。
底下是密密麻麻的,低着脑袋的,穿着官服的人。
一片肃穆。
苏酩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做些什么。
过去了半晌。
苏酩就这样和底下的文武百官僵持着。
忽然,苏酩好似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钟声。
微微一晃神,底下前面两排的红袍官员忽的就抬起头来,直勾勾盯着苏酩。
小小的仙子只觉得一阵胆寒。
因为底下的官员,或许在这殿内的文武百官,全都不算作真正的人。
而是和这前两排抬起头来的官员一样,脸上纹路清晰,甚至带着光泽。
只是一个个木偶。
但是那空洞的眼眶中仿佛有神,就这样直视着苏酩。
苏酩好似能在它们的眼中读出来不少愤怒。
为什么会愤怒?
苏酩不知道,只是觉得这场景有些过分骇人了。
更骇人的恐怕还是自己被龙椅束缚着,一动不能动,只能维持这个端坐的姿势,连手都抬不起来,剑都拔不出来。
余光能瞥到的也只是不断燃烧着的那一炷香。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是真切的,是人的声音,绝对不是那张木偶的脸可以发出来的声音。
但是低头行礼之后,前两排的官员还是抬起头来,直视着苏酩。
那依旧是空洞的眼眶,木讷的表情。
看着因为行礼伏在地上的官员们,苏酩还是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还在尝试该怎么脱离这龙椅。
于是,她又听见了由远及近的钟声。
那钟声似乎是越来越近了。
底下的官员,在那抬起头的两排之后,又有三排官员随着明显的木械运作声,抬起头来。
只是这三排官员和最前面的那两排不一样,它们的眼眶中不是空洞的,而是一个个货真价实的瞳孔,直勾勾盯着苏酩。
在苏酩活动仅仅可以活动的头之时,它们的目光也会跟着苏酩的脑袋转动。
大殿依旧寂静。
苏酩看了看还剩下五排的官员。
她不知道这些官员抬头是意味着什么,但看着比起之前要鲜活些许的木偶脸庞,还有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眸。
她只知道让这些官员全部都抬起头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剩下的满打满算,也最多只有两次机会了。
这就像是一个倒计时,和自己旁边这一炷香一样的倒计时,但是她不知道这些官员全部抬头的后果。
深吸一口气。
她必须要在剩下的时间里面让底下这些官员不再抬头了。
还挺渗人的。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句话。
“皇上,请立太子。”
虽然底下的官员没有一个站出来,也没有一个抬起头,甚至没有一个的嘴里发出声音,但这句话就这么活生生地钻到了苏酩的脑袋里。
苏酩忽而一震。
她知道这估计又是下一波官员抬起头的契机。
这一刻的作答成为了她的关键抉择。
关系到是否能从这个房间里面活着离开。
想着起码不能再装傻,一句话都不说。
于是苏酩开口:“那就立太子吧。”
对方都叫她立太子了,这相当于是在给她指一条路出来,这时候顺着对方走下去应该不会错。
出乎苏酩意料的,底下的官员没有动静。
正当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由远及近的钟声再次响起。
这次仿佛就在苏酩的耳边。
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看到的是后面四排的官员全部抬起了头。
一个个木偶脸上都没有了明显的刻印,取而代之的是和真人无异的嘴脸。
除了表情上有些许木讷,其他几乎和真人没有任何区别。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排的官员还低着头了。
前面的全都抬起头直勾勾看着苏酩,那一双双眼睛似乎能瞪出血丝。
苏酩有些手足无措了。
她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好,好像做什么都不对。
“陛下......”
又是一声,让苏酩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请自戕。”
苏酩依旧不能动。
但是拐角出现了一位小小的身影,没有面容,手持一柄刀。
朝着苏酩这里走来。
走到皇位上的苏酩旁边,手中的刀高高举起。
但是迟迟没有落下。
苏酩知道自己这细皮嫩肉的,大概对方都不费多少力气就能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
但是现在苏酩除了那张嘴,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动。
她知道这时候肯定要说些什么。
方才顺着这些官员的意思,立了太子,结果不对。
现在这些官员又直截了当地让自己去死。
拒绝它们,要是直接失败了该怎么办?
毕竟每一个处境的答案不一定都是一样的。
可是同意它们,那可就真的死了。
所以现在摆在苏酩面前的其实也就一个选择。
“慢着。”
大殿内依旧是寂静。
话说本来也就是这么安静,苏酩也不知道自己是对了还是没对。
所以叫停了之后该干什么呢?
苏酩觉得起码明确一下自己的态度,刚才那句慢着好像有些模棱两可。
“我不同意。”
苏酩听到钟声了。
身旁举着刀的,没有面貌的人影消失了,换来的是令人牙酸的木械扭动声。
苏酩知道,是最后一排的官员要抬头了。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什么地方。
或许这个房间压根就没想要她活下去。
她好像看到了那最后一排抬起头木偶的眉眼。
就像是早晨起来拿起铜镜时整理仪容一般,苏酩看到了自己。
整整一排的自己。
“所以说你以前是老苏,现在最多只能算小苏啊。”
温和有力的手掌按在了苏酩的肩头。
苏酩的脑袋能微微活动,她看到了身侧那熟悉的黑发美人。
池月影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