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时,檀香混着血腥味首冲鼻腔。明黄帐幔上绣着五爪金龙,身下锦褥浸着冷汗,右手无名指传来钻心疼痛——这具身体的主人临死前生生掰断了护甲。
"娘娘!"跪在床前的翠衣宫女突然尖叫,打翻的铜盆在青砖上滚出刺耳鸣响。我试图撑起身子,却看见铜镜里映出陌生的面容:眉间一点朱砂,唇色泛着诡异的青紫。
纷乱记忆如潮水涌来。这具身体是刚咽气的皇后乌拉那拉氏,雍正元年的深秋,新帝登基不过三月,中宫便突发急症。我摸向颈侧动脉,指甲缝里残留着暗红血渍——分明是窒息而亡的体征。
殿门轰然洞开,玄色龙纹袍角挟着霜雪气息卷入内室。我下意识闭眼装晕,听见玉扳指擦过床柱的轻响。"传旨,皇后凤体违和,需静养三月。"年轻帝王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落在耳畔却带着温热吐息,"既醒了,何必装睡?"
我猛地睁眼,正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史书记载雍正帝生性多疑,此刻他修长手指正悬在我咽喉三寸处,指节分明的手掌布满老茧,完全不像养尊处优的天子。
"皇上..."我模仿记忆里的腔调,喉咙却火辣辣地疼。他忽然扣住我手腕,拇指重重按在内关穴,"脉象浮乱,皇后倒是命硬。"鎏金护甲不知何时抵住我掌心,暗格里藏着的银针闪过寒光。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身着绛紫宫装的嬷嬷踉跄扑到榻前:"太后懿旨,中宫病重恐冲撞龙气,请移居..."话音未落,皇帝突然将我拽进怀里,龙涎香瞬间笼罩周身。"告诉皇额娘,"他指尖划过我颈间淤痕,"朕的皇后,从今日起要长命百岁。"
我的后背渗出冷汗。方才触碰的瞬间,眼前突然浮现诡异画面:朱漆食盒里滚落的莲子酥,银簪试毒时泛起的黑雾,还有...昨夜子时出现在凤塌边的玄色皂靴。
"皇上,"我借着咳嗽挣开禁锢,瞥见跪在角落的翠衣宫女正在发抖,"臣妾想喝盏碧螺春。"当那宫女捧茶近前时,我故意打翻茶盏,滚水泼在她手背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透过蒸腾热气,我竟看见她脏腑间缠绕着缕缕黑气。
这分明是...急性砷中毒的体征!
"且慢。"我抓住宫女手腕,剧痛从太阳穴炸开。更多画面涌入:御药房暗格里的青花瓷瓶,药渣中未化的砒霜结晶,还有...皇帝贴身太监往参汤里抖落的白色粉末。
"皇后可是要清理门户?"低沉的嗓音贴着耳廓擦过,皇帝不知何时屏退众人,鎏金护甲的尖端正抵在我后心。我浑身僵硬,忽然瞥见他袖口内衬沾着几点朱砂——与皇后眉间胭脂同色。
电光火石间,原主最后的记忆骤然清晰:昨夜红烛高烧,有人从身后将浸了药汁的帕子捂在她口鼻间,凤仙花染就的指甲抓破了那人手背...
"皇上受伤了?"我猛然转身抓住他右手。他瞳孔骤缩,想要抽手却己迟了——翻开的袖口下,三道新鲜抓痕正在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