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是精气，又或者是神意，被抽取得越发的厉害。

不过总算人数够多，功力也足够，若是全力压榨，将一个个都抽成干尸，哪怕中间有着不少的损耗，但借此力量再来挥出个百八十拳，也并不算虚言恫吓。

当然，对于白沅自己而言，仅仅只是要说刚刚那般力道的一击，就算再来个千儿八百回也不带喘气的。

但，倘若只是这般的话，并不合她的心意。





第五十六章 剑巫（上）


刚刚的那两击，已经足够白沅看得明白通透了。

龙气为锁链，血脉为枷锁，人身为薪柴，当年帝秦龙脉体系的残余，正依循着既有的法度，不断推动着这位“守护者”的力量、境界向上攀登，直至后天巅峰之境。

若非后天至先天乃是生命层次的蜕变，所需要的力量着实太过庞大，怕是还能推着这位，再往上挪上一步。

这般的情况下，有着龙脉之法作用于场中，这厮的力量，堪称无穷无尽、源源不绝，哪怕是足以致命的伤势，也能转瞬之间恢复过来——至少，在死完最后一个马家人之前，都是如此。

甚至，哪怕她此时将场中所有的马家之人都杀干净，那些血气、神意、精元之类，也并不会流失，只会被龙气锁链抽取，涌入那中年汉子的身体内部，支撑着他继续战斗下去，直到，耗尽所有的一切。

这就是——当年的帝秦龙脉法度体系的强横之处。

依血脉分贵贱，凭龙气定尊卑。

血脉牵系之下，一应生死荣辱，皆操于上位者之手。

征战之时，下位者的所有一切，无论性命、神魂乃至骨血，都必须贡献出来，为战胜敌人而服务。

虽然她并不认识马家之人，在今日之前，根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甚至，还是包庇凌洪的朝廷暗桩，这些年来不知私底下帮着神武朝廷做了多少事情，死不足惜。

然而，终究还是牵涉到诸多的老幼妇孺。

她是白沅，不是曾经的血屠罗刹，眼睁睁地这些人硬生生在她面前被吸干，并不符合她的道德标准。

这些待囚之身，哪怕有着罪孽，往后逐一清算，明正典刑便是，如此这般的死法，着实太过酷烈——也容易让那些阳州世家小觑了去。

更何况……

“不过是……区区龙气血脉法度罢了。”

白沅轻轻吐息，从太师椅上站起身。

握在剑柄之上的右手，缓缓用力。

“已经归于尘土的古董僵尸，还是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内景之中，碧海狂涛，高崖坚城，倏然化现。

城头之上，三门已然凝为实质的“太渊诛魔炮”，齐齐仰起炮管，璀璨灵光亮起，轰然爆发，直击天宇。

而后，便有清澈剑音，响彻内景中天。

“锵！”

近乎透明的剑身自鞘中而出，于虚空之中划过一道无形的弧线。

得了极渊魔主的灵觉碎屑作为启发，以及这些时日以来，不断地修行、琢磨自家剑术，以及对于《太元隐星执刑罚无上秘剑》这门玄天宗秘传刑杀之剑的修行，她对于所谓“天人法度”的掌握，已然是越发的精微奥妙。

更不必提，历经那场“陷空之劫”之时，心神融汇于天地宇宙之间，居高临下，俯瞰天人法度的全景，使得她对于天地的体系法度的感悟，越发的清晰明了。

如今斩起来，也格外地具有针对性。

伴随着剑音连绵鸣响，剑意盘折而上，瞬息七转。

每一声剑音，皆是自天地的法度体系层面渗入，庖丁解牛一般，将之准确分离；紧随其后的每一转，便是将之分离而出的联系、结构层层斩断，绞得粉碎。

完美地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也绝不少一分。

以她如今的武道境界，未入先天，天生地就的天人法度体系斩起来还有些难度，但仅仅只是意图“为天地立法”的伪物……

那斩起来可就太容易了——毕竟，这种事情，可是连这片天地都在帮着她的。

世间武者，无论后天、先天，乃至于大宗师、地仙、魔主这等境界，居于天地之间，自然就得受到天人法度的牵系，同时，也是藉此，方才能够调动天地之威。

而“龙脉”这等后天成就的法度体系亦是如此。既然当初帝秦神朝未能真正立就，将之化为与世同存的天人法度，自然，还是得依附、寄生于天地法度体系之下，窃夺其权柄，才能得以“苟活”、继续展露威能。

而随着这道剑意斩出，将其与天地之间的攀附、牵系斩断，其于这片天地之间的立身之基，转眼之间，便尽数湮灭。

缠绕于马家一众之人身上的龙气锁链，层层断开，血脉之枷，尽数碎裂，最终，伴随着一声不甘的怒吼，以及哀鸣，彻底化为虚无。

“崩！”

清脆的破碎声中，龙脉法度体系于此间的象征、以及道标——那枚正散发着明黄光泽的印章，陡然裂开、崩散。

化作一蓬细沙，纷纷扬扬洒落。

那中年汉子身体之上，覆盖着的闪闪金光，就此暗淡下去，化作了不祥的古铜之色。

原本肆意张扬的气息，瞬间跌落谷底。

“这是——剑意破法！”

那中年汉子面上勃然变色。

原本自信满满的猖狂之态瞬间消失殆尽，先是扭曲、狰狞，旋即，却又带上了几分惶恐，连着声音，都有些变了调子：“你……你是听剑阁——”

“错了，是天河门！”

白沅却是哂笑一声，径直将他的话打断，“天底下的剑修那么多，若是各个都是听剑阁的，怕是听剑阁早就成天下第一大派了——不过，如果那般的话，想来你们多半也不会敢将龙气之法这等古董货色就这么亮出来的。”

“……”

带着嘲弄意味的话语，那中年壮汉先是一怒，只是很快，就见着那面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片刻之后，却是将那怒气压下，脸上扯起一抹赔笑，连忙开口：“白夫人说得是，听剑阁虽然势大，但也管不了天下剑修。嗯……在下此回也是听命行事。你可知我身份，我乃——”

“罢了，我可懒得知道你是谁。”

然而，白沅冷笑一声，“我只知道，敢犯天河门者，虽远——必诛！”

伴随着“诛”字出口，场中的空气，忽然又扭曲了一下。

“啊——”

中年男子怒吼一声，一身劲道再度全力轰出。

空气震荡，狂风啸鸣——虽然不如刚刚金光罩体时候的威猛，但也颇有几分气象。

只是，对面的白沅却已然收剑入鞘，长袖轻轻一拂，对着身边的严青吩咐道：“贼人已经授首，这儿就交给你们了。马家的供词，一个时辰之内递到我的桌上，我要带回晋州，上呈夫君。”

“是！”

严青躬身应道。

“那就这样吧。”

白沅点头，转身离开，甚至连看都没看场中一眼。

“怎……怎么——可能！”

在她的身后，那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