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人遇刺案，就是这贼人所为。其人仗着武功，威胁小人帮其隐匿身份，若是小人不从，他就要杀光小人全家老小！小人实在是没办法啊——”

沙哑的吼声在安静的空地上回荡着，带着一股声嘶力竭的绝望味道。

这一声吼完，老头儿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立刻萎顿了下来。

“是吗？”

白沅却只是静静地看着，过了片刻，低低的笑了一声，看向那中年汉子，语气悠然：“马家主指认你为刺客，你，可有什么话要说的？”

“哼！果然如此！”

面对着马崇忽如其来的叛变，中年汉子面色却是丝毫不变，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只从鼻子里面哼了一记：“本座就知道，你们这些在外边养的，一个个心思都坏了，心中只有自家之利，全无朝廷！当初时候，一个个信誓旦旦，说要世世代代为朝廷尽忠，几代下来，就依然沦为狼心狗肺、背信弃义之徒——天下之间，人心败坏如斯，求一忠义之家，何其之难也！”

说着话，那中年男子颇有几分痛心疾首的味道。

然而，白沅却只觉得有些可笑。

如此的朝廷，也配有忠义之家？即便真的有愚忠的，怕也早就被当做炮灰，给这般随意消耗殆尽了吧？

当然，这话她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此人的表演。

到了如此关头，这厮依然相当的镇定，信心十足，应当定然有着后手才对——所以，她还是对这个更加好奇一些。

果然，下一刻，冷笑声中，那中年男子从怀中取出一枚印章，高高举了起来。

“不过，你们当真以为，转投了天河门，你们这群乱臣贼子，朝廷就拿你们没有法子吗？”





第五十四章 龙气


断然的呵斥之声中，男子手中握着那枚印章，面朝东方，躬身作揖，吐气开声。

“今日内卫查得，有冀北马家，身为臣子，本当尽心竭力，效忠朝廷。却暗生异心，不尊法度，悖逆朝廷，身犯不赦之罪。臣内卫都督黄朗，特此上禀龙廷，请夺其身份，降为罪隶之身——”

男子的脸上一副凛然之态，一连串话语，字正腔圆，掷地有声，在空旷的场中不断回荡着。

仿佛当真是一位铁骨铮铮的乌台御史，在参奏弹劾朝臣。

只是，身处重围之中，之前作为倚仗掩护的手下又尽数叛乱，只剩下孤家寡人一个，却依然如此旁若无人的作态，在外人看来，总有种荒诞不经之感。

然而，白沅却不认为，这仅仅只是一场滑稽戏而已。

她能听出来，中年男子所吐出的每一个字中，都带着一种极为独特的韵律节奏。

刚劲有力，法度严谨，带着一股雄浑厚重之意，向着周遭扩散而去，渐渐融入虚空之中，

一声呼，引得百声应。

起风了。

白沅忽然皱起了眉头。

她听见了呜呜的风声，正于天地之间响起。

这风，并非是这个时节惯常的来自北方，带着风沙荒漠气息的的寒风，也不是来自南方和煦温婉的春风。

而是……来自东方。

确切的说，来自东方稍稍偏北的方向，横扫另一个层面，正于元气之海之中激荡的呼啸狂风。

狂风之中裹挟着一些怪声，似嘶吼，又似吟唱。

颇有几分熟悉的感激。

那是……白沅眯了眯眼睛。

龙吟。

她之前曾在“晋州之龙“李札显出龙身之时听闻过的，龙吟。

只不过，倘若说那时候的龙吟之声，浩大阳刚，能够搅动天地元气之海，那这一声，则是带着一种充塞天地、无远弗界的恢宏壮阔之感。

两者之间，并非仅仅只是力量上的差距，而是——层次。

没错，层次……

就像是，先天宗师与大宗师之间的区别。

这一刻，白沅终于动了。

修长的五指伸展，然后，握住了“承影”的剑柄。

她能感觉到，一种力量，正被这名中年汉子的弹劾之言引动的，降临于此。

这股力量极为玄妙，并非实质，也非神念，事实上，并非存在于常人能够感知的任何层面。

有些像是神道的香火之力，但却又似是而非，更加的浓烈，更加的霸道，以及，更加的排斥一切异己。

带着一种“唯我独尊”的味道。

这股力量是如此的蛮横，以至于随着它的降临，天地法度，于此刻，于此地，都为之变化。

倘若说得更加贴切一些，有点儿类似杨玄的“剑法”。

只不过，曾经的那位大宗师，所做的事情乃是扭曲，以己心代天心，扭曲了“造化”、“阴阳”之法；而这一股力量，则是更进一步，意图“增添”。

为天地立法——当真是好大的气魄。

白沅心生感叹，而后，又若有所思：似乎，这等事情，她曾经听说过。

只不过年代太过久远，中间又夹杂了前一世的记忆，以至于有些模糊了。

就在她仔细翻查记忆之时，随着那股力量的降临，那龙吟之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一声接着一声，一声高过一声。

直到最后，每一个细节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而后，她忽然就明白了那龙吟之中蕴藏的意思——其实，不过只是两个字而已。

剩下的，只是天地之间的回荡之音，将之传递于此。

“准奏。”

刹那之间，场中陡然一变。

”啊——“

那些因为改换门庭，原本稍稍松了一口气的马家众人，脸色忽然变了。

惊讶、恐惧、挣扎、绝望等等神情，不断于各自的面孔之上浮现，不断来回变换。

有人张口，似欲惊呼，却仿若一番哑剧，无有任何声音发出。

最终，几番交替之后，那一张张的面孔，尽数化为一片僵硬。

场中的每一个马家之人，无论受伤与否，无论功力高低，无论表情如何，此时此刻，尽皆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双膝跪地，双手后背，如被捆缚，朝向东方，头颅低垂，闭口不言。

仿佛当真成了罪人，被戴上了枷锁，听候处置。

如此场景，着实有些让人骇然。

一时之间，这片空地之上，只能听见那中年男子抑扬顿挫的声音。

“今微臣遭逢罪人背叛，身陷叛贼之围，自知九死一生。今上禀龙廷，请以罪隶之血，相助微臣，斩除叛逆，还朝廷以威仪！”

“准！”

又是一声龙吟，自天边传来。

而后，便有明黄光芒自中年男子手持印章之中亮起，起初不过只是些许萤火般的微光渗出，转瞬之间，便浓烈了起来。

金色的光华如同实质一般，流淌而下，将那中年男子笼罩其中。

周身明光湛然，搭配上那威武不凡的形貌，一时看着，竟是恍若传说中的天兵神将。

“啊——”

一声接着一声的惨烈呼声，接连响起。

马家诸人，包括那马崇在内，一张张僵硬的脸上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