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卿儿攥着锦帕擦擦眼角的泪水,那样子可怜极了。
她神情痛苦地解释,“张隋?他狼子野心,骗得我团团转。当初,我跟他逃至炎州,定居下来,我从家中带的银钱和贵重首饰,被他吃喝嫖赌挥霍完后,我只好外出贩卖绣品过活。他又时常酗酒,劝又不听,在一个冬日,他喝醉酒摔下河溺死了。徒留我一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
谢临还是有些感慨,赵桓父亲重病在身,周卿儿遇人不淑,因着年少时的情谊,开口宽慰几句,“卿儿,往事如烟,好好往前看才是。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和宋岩上说说看。”他的语气虽然依旧平淡,但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同情。
宋岩点点头,毕竟卿儿走后,周家渐渐败落了,周伯父和周伯母也病重离世,卿儿如今竟无一血脉亲人在世,实在让人唏嘘。
周卿儿闻言,抬起湿漉漉的杏眼,“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如今暂住在秋水巷,那里经常有地痞打扰我,欺负我一孤寡女子。若是阿临你能庇护一二,我万分感激。”
秋水巷,那是个乱糟糟的地方,赌场、暗娼等一些三教九流集聚,只是他如今有家室,如何能庇护,只能给些银钱帮她迁出来。
打定主意后,谢临扯下腰间的荷包,低声开口,“我这里还有些银钱,你先拿着用,去换个安稳些的宅子住下。只是谈到庇护,我也无能为力。”
周卿儿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怨恨,继续柔情似水地看着谢临,缓缓伸手接过荷包,不知怎地,竟然刮到桌子上的茶杯,谢临反应不及,“哐啷”一声,满满当当的茶水倒在他的衣襟上。
“啊,对不起,阿临。我来帮你擦擦!”说罢,拿着手帕帮他擦擦腹部的茶渍。
谢临骤然起身,后退几步,刚要开口拒绝,一阵惊呼声从对面茶楼传来,透过开敞的窗户,他看到两个不愿看到的脸庞,那竟然是池晚和墨儿!
“娘子!”谢临很是震惊,心中慌乱不己,不知她们站那里看了多久。
池晚微笑着,看了谢临一眼,又看向他身旁的宋岩,最后才来回扫视周卿儿,目光又回到谢临身上,距离太远,他听不清,只是看着池晚的口型喊道,“相公。”随后便下楼了。
谢临急忙转身离开,周卿儿也不拦着,只是又对着池晚回眸一笑,那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丝挑衅。
宋岩站在原地,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心中慌乱不己,暗自思忖道:“完了,这下出大事了!
“娘子,娘子,你等等我!”谢临快步上前,大喘气地拦住池晚的马车。
马车内。
池晚静静地坐在软垫上,手中把玩着一块玉佩,那是当初她在谢家为奴时,典当的玉佩,之后她在扬州定居,安排人过来赎买,掌柜却说被人赎走了,却不曾想这块母亲遗物竟落在谢临手中,他又在前些日子转交给她。
只是当池晚听到谢临的呼喊,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声吩咐道,“停车,先让他进来吧。”
墨儿小脸气得通红,愤愤不平,“夫人,为何要他进来,那下贱的负心汉!肮脏之际,进来倒污了我们的眼。”
池晚深知,在这个时候,冲动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她必须保持冷静。更何况虽说她如今没有喜欢上谢临,但是对于自己的东西,还是不愿意被别人抢走!池晚对着墨儿摇摇头,“不可意气用事,否则周姑娘定是要得逞了!”
“幸好老爷在夫人你成婚前,就去查清楚了张隋和那周卿儿的事情,没想到那周卿儿竟然…”
“不可多嘴!”池晚神色一凛,她不想让这件事情再被更多人知晓,以免节外生枝。
只见谢临掀开马车帘子,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眼眸低垂,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娘子,我可以进来吗?”
池晚嘴角含笑,温柔地说道,“进来吧!”那笑容看似温柔,却让人捉摸不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谢临缓缓走进马车,坐在池晚身旁,身体微微僵硬,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上,静待池晚开口。他的眼神时不时地偷偷看向池晚,他实在是又欣喜又害怕。欣喜于娘子能为他吃醋,说明心中有了他的位置,却又害怕于娘子误会了今日之事,气得要与他和离。
“相公,昨不是说要回军营处理要事,晚些时候回来吗?怎去了听雨阁?”池晚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谢临,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端倪。
谢临身体微微一震,连忙解释道:“昨日宋岩找我说要跟卿儿三人一聚,我本来推辞了,只是宋岩太过于痴缠,无奈之下才答应。”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再加上我担忧你会多想,所以不敢首接告知。我们在酒楼真的什么没干,有宋岩作证!”
“相公,我知晓你的苦衷,只是若是我背着你与赵桓见面,你作何感想?”未及池晚说完,谢临首接打断,“不可以!”
池晚轻轻握住他的手,“那不就是吗?你可知我如今的感受了?那周姑娘看你的眼神很不正经,比我看你的时候还含情脉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你娘子呢。”
谢临心中酸涩极了,急忙握住池晚的手,“对不起,娘子,都是我的错!下次我不会再跟她见面了。”
池晚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庞,“故作轻松”地安慰道,“没事的。”谢临看着爱妻强颜欢笑的样子,更加愧疚了。
墨儿暗自翻了个白眼,这谢家姑爷咋这般没用,怪不得老爷拒亲两次。不过小姐今日竟然能如此平静,以她对小姐的了解,定是憋了什么大招数,用来对付周卿儿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表面上一切风平浪静,池晚依旧温柔贤淑,将家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学堂的授课事宜也处理得妥帖周全。
而谢临,自从那日之后,对池晚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再惹她生气。他开始刻意疏远周卿儿,无论宋岩如何劝说,他都不再与周卿儿见面。然而,周卿儿却并不甘心就此放弃,她开始频繁地出现在谢临可能出现的地方,试图与他旧情复燃。
只是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却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