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桑说,只要我明天一天听她安排,她就去哄娘。”
方若溪跑回房,眉宇间遍布欢愉。她和丈夫想的一样,阿桑确实会卖自己面子。
她笑着,有种成长的美。
沈若华的事圆满,丈夫拜托的事也有着落,她还学到三思而后行。思前因,思后果,思自身与他人。
“真的!”
沈修礼停下抖一半的被子,注视方若溪的面庞。
“媳妇,你真能干。”
他诚心夸赞,打心底觉得方若溪人美心善有能力,娶到她,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方若溪:“阿桑明天中午去说若华姐的事儿,晚上就会给我答案。”
“若华姐?你不生她气啦?”
方若溪下工回来时神情激动,一进屋就骂了沈若华好几遍。沈修礼听半晌,知道是沈若华背着她们偷偷做头饰。
当时方若溪怒火高涨,口口声声说要辞退沈若华。方若溪一口一个沈若华,像个喷火大恐龙,可不是现在心疼的样子。
沈修礼好奇,她和夏桑在房里聊了些什么,方若溪态度转变得这么彻底。
方若溪脱衣爬上床,躺在靠里一侧。
“不气了。若华姐姐……很可怜。”
沈修礼也躺下:“怎么说?”
……
啪啪啪!
啪啪啪!
鸡叫第一遍,夏桑拍响方若溪和沈修礼的房门。方若溪垂死病中惊坐起,刚想抱怨,下一秒想起昨天答应夏桑的事。
沈修礼迷迷糊糊地问:“谁啊……”
方若溪:“你别管。”
方若溪打开房门,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她踩着鞋跟来开门,鞋子没穿好。
夏桑说:“二嫂,快,做早饭。”
方若溪:“啊?”
方若溪抓了一把头发,换衣来到厨房。她头发有点歪,夏桑看见了,但她不说。她杵着脑袋守在门槛处,看方若溪点火,烧水,揉面,蒸面……
起床挑水的沈修义吓了一跳,问:“你俩起这么早有事啊?”
夏桑笑着,说没事。
方若溪很困。
做完早饭依旧很困。
夏桑把很困的她提溜到院子里,指着小山般的一堆被单被套衣服鞋子吩咐:“二嫂,今天早上洗这个,自己洗。”
方若溪哀嚎:“你是拆你屋子了吧?”
夏桑嘿嘿一笑:“不止。”
话音刚落,沈修礼抱着他们屋子的被单被套衣服鞋子跑过来。他兴冲冲地问:“阿桑,我都拆完了,放哪儿?”
夏桑指着地上的一堆:“放那儿。”
沈修礼正想问什么事,夏桑眼疾手快给他塞了一个馒头。“别问,二嫂给你做的早饭。出发。”
两人出发去县城,夏桑叮嘱:“柳婶子那边我去告假,你洗完就回来纳鞋垫,或者织葛布。”
方若溪在河边浣衣,从晨光熹微一首到日头高悬。先被早上的河水冻疼,然后被高悬的日头晒晕。沈家院子所有的晾衣杆放出来,篱笆院墙上也挂满衣服。
她还在洗。
徐秀问她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帮忙。
方若溪咧开一个虚弱的笑:“阿桑和我在做测试,不用帮忙。”
徐秀好奇:“是不是阿桑又想什么赚钱的法子啦?”
方若溪笑着:“她没和我说。”
夏桑和她约定,这件事情只能三人知道。若有第西人知晓,约定作废。
方若溪的手搓衣搓到破皮,她只想赶快洗完进屋上药。她从没一次性洗过这么多衣服鞋子,十个手指破了六个,整条小臂的肌肉像扭过来一样疼。她双脚泡在河里,发白起皱,快要没有知觉。
做早饭的时候她想夏桑要做什么,洗到最后一盆衣服的时候她己经没力气想了,她只想一头扎进河里好好睡一觉。
夏桑去给赵大爷送包子,回来时方若溪抬一盆刚洗好的衣服晾晒。她眯着眼睛看方若溪晾晒,方若溪有种被监工的感觉。
她指着竹竿上重叠在一起的衣服指挥:“干的摞在一起,湿的要撑开,这样才干得快。”
方若溪想死。
沈修礼也想。
沈修礼看着她发红的手,一阵阵心疼。夏桑提醒:“二哥,你要是帮忙,约定作废。”
沈修礼杵着脑袋,守在河边看方若溪洗完最后一盆衣服。方若溪抬着回家,沈修礼一把抢过。
他有些生气:“阿桑到底要做什么,也太心狠了,一天洗这么多衣服,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方若溪挥手制止:“没关系,最后一盆了。回去就可以上药,休息。”
两人回到院中,沈修礼在晾衣服。方若溪抖了一下,说好了她独自完成的。
她请求:“阿桑……”
夏桑放下桐花,眉宇间并不见责怪。她耐心等沈修礼晾完,吩咐沈修礼去背桐花。
沈修礼背着篮子走远,夏桑拉起歇息的方若溪:“二嫂,该做中饭啦!”
方若溪想死的感觉又上来了。
夏桑把她塞进厨房。
徐秀走进来,看着丧尸般的方若溪。她问:“这也是你们测试的一部分?”
夏桑点头,郑重吩咐:“大嫂,你打下手,今天的中饭主要是二嫂做。”
夏桑说得认真,徐秀连忙点头。方若溪做主力,自己也能歇会儿。她织布,眼睛疼。
看看时间,夏桑出门,去柳春院子。不多会儿抱着两匹残布回来,一红一白,好大一截。
方若溪没有吃中饭,她太累了。
把饭摆上桌,她就回屋睡了。
沈修礼回来时,方若溪睡倒在房间。她连鞋子都没脱,蜷缩着,像个婴儿。沈修礼给她留饭,打算等她睡醒端给她。
啪啪啪!
啪啪啪!
那声音又来了。
沈修礼迷迷糊糊睡着,听到跟早上一样的声音。
还是夏桑。
“二嫂!二嫂!”
方若溪挣扎着去开门。
门刚拉开,夏桑笑着:“二嫂,跟我进山,还是在家织葛布,你选一个。”
方若溪选进山。
她破皮的手不适合织布。
方若溪被咬得满头包,第一次知道山里除了蚊子还有别的虫子,这些虫子咬人比蚊子更疼。
她用棍子敲打竹子和竹叶堆,飞落的每一片竹叶都让她心慌。因为不知道落下的是一片竹叶,还是吐着丝的毛毛虫,也不知道哪一堆竹叶下埋着蛇或蜈蚣。
方若溪哭了。小花猫一般。
她看着夏桑,无助地哭。她心疼自己,也心疼夏桑。夏桑拿过来一捆艾草,在石头上碾碎了递给她。
“涂不涂?”
“涂。”
方若溪涂得像个绿色哥布林。
离开竹林后,两人去采野藤。在方若溪腿快断的时候,终于走到采集地。
她气喘吁吁,问夏桑:“你平常……不说话……是在……养精蓄锐,啊?”
夏桑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