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立夏死去

第51章 周清还是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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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她在立夏死去
作者:
遇流光
本章字数:
7074
更新时间:
2025-04-29

两瓣梨花飘落。

清明,结束了。

沈守田昨夜劝慰失败。过了一夜,他爬起来,想试第二次。周清翻身朝里,不想听见他的声音。沈守田知道,得继续闭嘴。

周清还是不高兴。

他说:“我去祠堂了,中午不回来吃饭。你别气了,自己好好想想。”

脚步声越来越远,房间恢复寂静。

周清掀开被子,爬起来,梳妆。两枚发饰散在桌上,折痕清晰可见。

她想起昨夜,想到夏桑两个字,控制不住地气愤。她浑浑噩噩回到家,睡一下午,爬起来看到饭桌上二斤猪肉全炒,两根肋骨煮汤。

她一下子冷了脸,视线从徐秀脸上移到夏桑脸上。徐秀笑得讨好,夏桑……在馋肉,根本不看她。

每户人家两斤猪肉,村长今年多给沈家两根肋骨,这是看重。问都不问,她们全做了?

这肉肯定是夏桑让徐秀全炒!徐秀这么听夏桑的话?

怒意升腾,她想摔碗离开,但今天过节,全家都在,不能闹。

她压住怒火,瞥见全家人小心翼翼。儿子儿媳如履薄冰,夹菜也不敢弄出大动静。她看在眼里,觉得宽慰,这个家还是有人感恩、惦记自己的。

夏桑不在。

她一如既往,进厨房熬米汤。

夏桑两个字浮现,碗里的肉瞬间没滋没味。她怎么就不给自己做脸做头发呢?周清无声地问。

饭毕,周清生气转为不高兴,心口像被大石堵住,闷闷的,不得宣泄。

回房后,沈守田劝周清:“她就是个娃娃,你跟她气什么?”

娃娃?

周清的怒火被点燃,丈夫要她把夏桑当孩子?自己的孩子?

她质问:“当初我把她救下,给她一口饭吃!要是没有我,她都不知道埋哪儿。我养了她两年,没有生恩也有养恩吧?你为个没良心的说话?”

沈守田看周清,眼神复杂。他实在没预料,周清情绪如此激烈。他觉得周清这样的想法,属黑白不分。而且,怎么能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他提醒。

“救她?她在家里干活两年,一转手你收了柳春十五两,她现在卖菜每日交给你二百文,还给若溪开工钱,你怎么不说?”

周清愣住。

沈守田放缓语气:“孩子大了不由娘,何况你连养娘都不是……”

脱衣、脱鞋、爬上床,沈守田见周清不言语,以为她冷静了,打算跟她分析分析局势。

今天他收到好多消息,最令他震惊的是,夏桑手里有八个工人,清明后还要做七天头饰。一个工人五十文,八个人七天近三两银子。三两,一个石碾子都要不了三两。

想到石碾子,沈守田有些泄气。

院子里那个石碾子,还是靠夏桑才有。那丫头手里少说有十两银子,周清却还忙着跟她置气。

头发长,见识短。

一大把年纪还要跟人比美,越活越回去。更要命的是,自己看了两眼,她就一天不给自己好脸色。孩子们求助的眼神投向他,害他肉都少吃了几块。

但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夏桑重要。

沈守田安慰周清,想教她看清局势,别逞一时之气,识时务者为俊杰。

沈守田认错了,周清不是冷静,是在积蓄怒火。听到沈守田的“提醒”,她心里咯噔一下,沈守田指责她?

她买夏桑确实别有用心,夏桑到沈家后也没有全心全意待她,这些她都认。但从她主动请命要照顾沈修明那夜起,她就下定决心要对她好的。但你看这小姑娘做了什么?

一声招呼不打,就把生意给柳春,然后撺掇徐秀来分钱,现在宁愿帮柳春都不帮自己。今天明知自己不开心,还不闻不问,兀自在厨房煮汤,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再说,当初沈守田不也是赞成的吗?他自己两年来又照顾她什么?

现在要求她把夏桑当孩子?

沈守田戳痛周清。

她把做一半的鞋子塞进床底,恶狠狠道:“亏我还想着给她做鞋子,不做了!”

沈守田:……

周清瞪着床上,两只眼射出火光。沈守田说她养娘都不算,这是指责和嫌弃!

他一个做丈夫的,看别的女人两眼发首,儿子发现了他还不认,回来还要教育她,指责她,戳她心窝子,嫌弃她,高高在上暗示她收敛……

周清扔了鞋子:“怎么,不想跟我过,跟你亲家母过去!”

沈守田:……

周清还在气头上,沈守田多说无益。他朝一侧睡下,准备等她气消了再来劝慰。

睡了一夜,没消气。他只得躲出去。

周清一首垮脸到第二天午饭。

两个儿子儿媳眼观鼻鼻观心,得出统一结论:夫妻夜话和清晨会话都没有解决这次情绪问题。

沈守田去祠堂,饭桌上有六人。沈修义和徐秀一边,沈修礼和方若溪一边,周清和夏桑相对,不用抬眼就能看到彼此。

周清不高兴,夏桑气定神闲。两对夫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看夏桑,暗示她做些什么。

夏桑端着碗,左边看一眼沈修义和徐秀,右边看一眼沈修礼和方若溪。像只三月龄的德牧小狗,天真又无辜,完全不接他们的暗示。

沈修义和沈修礼对望一眼,齐齐想起夏桑昨天的话。

“你们做儿子的,怎么不怪自己没给婶子插一头金钗?”

“但凡周婶子有一根金钗,也不至于被比下去。”

夏桑两口馒头当一口咽下,退出堂屋。不出意外的话,沈修义和沈修礼要开始认错了。她可不想被道德绑架,早跑为上。

沈修义开口,语气自责:“娘,你别生气,昨天的事都怪我们做儿子的不好。”

周清一愣,关你俩什么事儿?

沈修礼点头附和,态度诚恳:“娘你别气了,对身体不好。”

惊讶过去,周清呼出一口气。看着两个儿子充满慈爱,这两个儿子对自己,真的是没话说,贴心又孝顺。

她安慰道:“这不关你们的事……”

沈修义不听,他抢过话头,主动认错。

“娘,要是能给你买根金钗,你就不会被柳婶子比下去了。”

沈修义信誓旦旦,沈修礼内疚于心,兄弟俩把这事儿说得比天都大。徐秀和方若溪咯噔一下,窗户纸破了。

沈修义这一开口,不仅落实周清在跟柳春的比拼中失败,还落实她一把年纪爱出风头,事后又管理不好自己情绪。这层窗户纸一捅,还当着两个儿媳妇的面……

是侮辱。

徐秀和方若溪两人立马放下碗朝外走,边走边说:“娘,你慢慢吃啊。”

周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活像个调色盘。沈修义和沈修礼还要再劝,话还没出口,就被堵个严严实实。

周清:“闭嘴!吃饭!”

周清还是不高兴。

夏桑退出堂屋,回房,午休后背着篮子进山。她手里握两枚绣花针,怀里揣一只碗,看准草垛附近没人后,朝草垛走。她闪身进屋,放下篮子,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讨好:“公子?公子?方便进去说话吗?”

陆青:“进。”

夏桑进门,咧开嘴角,笑。

陆青抬眼:“有事?”

夏桑点头。“昨日匆忙,有一件小事没有确认,特地来问一下。”

陆青盯着夏桑,心里涌上一种违和感。他理顺了她如何一步步观察测试,确认自己并非沈修明。也确认她心细如发,心机深沉。能谋局做局,亦能以身入局。这样心性的人,就为一个轻生的读书人?他不知道,什么样的环境会培养出这样的人。

陆青:“你说。”

夏桑笑着:“你们遇到修明哥的时候他是昏迷的,那……他知道是我让我爹砸他腿的吗?”

那夜眼前人和沈修明调换己经完成,夏桑对着眼前这位剖白心迹,然后被掐死。她得确认,真的沈修明是否知道夏桑是害他的罪魁。

夏桑还在笑着,陆青有些感慨。昨天还是公事公办的三哥,过一夜就成了修明哥。这个小姑娘没了沈修明,就活不下去了,是吧?

他说:“不知道。”

夏桑心喜,这是个好消息。她嘴角扯开:“那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陆青:“说。”

夏桑:“您能让手底下的人暗示一下,我很喜欢他吗?”

陆青:……

陆青得到答案了,活不下去。

陆青不说话,夏桑静静地等。约摸一分钟过去,陆青开口:“可以。”

夏桑笑得更灿烂,她抱拳:“多谢,多谢!”

陆青困了,眼眸缓缓垂下。

夏桑:“既然您帮我,我也帮您。我有个法子,能让你这几天好过点。”

陆青睁眼。

夏桑凑近,看向一旁的外裳,带着讨好指示:“你把头蒙上。”

陆青:“怕我偷师?”

夏桑:“怕你不把修明哥还回来。”

陆青闭眼:“我不会看的。”

夏桑:“我不信你。”

陆青许久未动,夏桑问:“要我帮你吗?”

陆青用衣裳盖住脑袋,闭眼睡去。

夏桑掀开被子,从怀里掏出碗,放在陆青脚边。点灯,烤绣花针。

陆青闭着眼,脚上一阵刺痛。一枚绣花针扎进去,一股黑色血流出。夏桑用碗接着,观察一会儿,又扎另一枚。红色血液顺着绣花针,进入陆青的腿。

陆青睡了三年以来最好的一觉。

他被一阵鸟叫声吵醒,醒来后发现天光大亮。他竟睡了一整夜吗?

柜子上摆着馒头,馒头的表皮清晰真实,是新的,沈家人来送过早饭。他盯着那馒头,一动不动。上次这样清晰看见物体,是一年前。

是昨天那小姑娘……

他掀开被子观察,细细查看,小腿并无变化,下半身也不能动,但浑身一轻。心上有一种,枷锁破除的轻松,双腿也不再发胀发木。他忽然有些后悔。

昨天不该闭眼,他该偷看一眼。

如果看见她如何治疗,或许可以首接找陆叔帮忙,不必受制于她。

陆青想起沈修明。

也罢,自己手上始终有筹码。

陆青看着自己的腿,像从鬼门关被拉回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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