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常心中暗惊,他竟然没在院子。
这么说是贺雪莹让叶常羽生气的连仪态都不顾。
温清绝下巴微垂,就算表达了对他太子之尊的恭敬。
周秉序在他身旁停下,锐利的丹凤眼扫过他平静而清俊的脸。
斜了眼旁边的叶无常,凛凛开口:“孤听说你二人走的甚是亲密,经常秉烛夜谈。
温清绝,孤想亲口听你说,你和她什么关系?”
他身上带着皇家人睥睨众生的高傲气质,尤其在这个试图暗杀他的嫌疑人面前。
他将气势完全释放而出,他敢说错一个字……
不处死他,也让他脱层皮。
叶无常垂着头,她明白这时候她不能说话,唯盼温清绝别乱说坏她事。
温清绝抬头平视他,二人平静的深眸里蕴藏着刀光剑影。
空气僵持了数十秒。
就在叶无常都开始不淡定时,就听温清绝淡笑一声。
“太子殿下,我温少向来品味高,这个罪臣之女不配亲近我。”
闻言,叶无常松了口气。
周秉序冷哼一声,转目:“你说!”
叶无常福了福身,柔柔道:“殿下,传言不可信,小女与温少只是点头知交。
同住夕颜筑,见面总不能不打招呼。”
她用着原身说话的娇美神态。
声音似丝绸垂落,每一折都藏着未被驯服的柔光,化去周秉序心头不快。
他满意的坐在叶无常坐过的椅上,点了点让叶无常坐,把温清绝晾在一边不理。
叶无常温顺而坐。
周秉序接住她随风而起的飘带:“叶小姐喜欢穿白色?”
叶无常点头,夹起嗓子道:“殿下有所不知,小女家人获罪、沦落夕颜筑。
一年穿不上新衣,即便有艳丽的裳裙,经常浣洗也早失了颜色。
所以小女就只穿白色……”只穿孝衣、咒你、不得好死!
她心里补了一句。
“是么?”
周秉序不由神往,她却是经常身穿大红大紫、要么一身暗色劲装。
他抚着她飘带:“叶小姐,花儿再美,也需缀些颜色相得益彰。
你若不想宝珠蒙尘,晚上来乾院,我让嬷嬷给你量尺寸,裁新衣,如何?”
“这……”
叶无常眨着水盈盈的眸,故作受宠若惊:“殿下,小女是罪人、可以吗?”
周秉序瞳色骤沉,似乌云压城:“叶常美,你说,你该当何罪?”
他听秦云锡说她还有一个名字,因为不想提起那女人,他称她叶常美。
叶无常心头一激灵,焯尼玛的,装过头了?
狗批颠公,突然变脸!
她忙站起微弯了腰行礼,委屈道:“小女惶恐,不知哪里惹太子不悦?”
周秉序薄唇,脸上的笑一寸一寸浮上。
他从椅上站起,虚扶一把,温和道:“叶常美,今后不准你、再小瞧本太子,嗯?”
他尾音上挑,拍了下她肩膀转身迈出凉亭,领一众离去。
叶无常假笑累了的脸渐渐变的阴冷。
哼!
跟了他三年,他不曾给过她这种变脸式的宠溺。
“你惺惺作态的样子令我作呕!”
说的好像谁不作呕似的。
叶无常翻白眼:“你可以不看!”
“他暗示的如此明显,你不会不知道,他让你去乾院的目的。”温清绝语气明显不悦。
“你都说了,他暗示的明显,我岂敢违抗太子旨意。”
温清绝声音沉沉的提醒:“你非完璧,让他发现,你死罪难逃。”
“所以——”
叶无常缓缓走近他,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你既以选择闭上一只眼,就请你把另一只眼也闭上。
装哑、装瞎,对你、对我、都好!
我不会告诉太子,说睡我的男人是你!”
“叶无常!!”温清绝温和的声音,罕见的低了几个度,从齿缝一字一句冰冷挤出她名字
“你薄情寡义,与他过夜,你、让我情何以堪?”
叶无常从鼻间哼笑出声:“温清绝,大家都是成年人。
本就是你情我愿。
睡过就散伙。
需要了再睡。
再散伙……
我一个女的都没喊难堪。
你一个男人吃干抹净了,喊什么难堪?”
她说完拔脚就走。
温清绝伸手想拉住她,被她刻意避开,洁白而丝滑的衣带从掌心滑过,随主人翩然离去。
空了的掌心,让温清绝感到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他眼神一瞬变得清冷阴鹜。
五指缓缓并拢,将掌心的空气一点一点挤出,指甲泛起苍白。
叶无常——
上了我温清绝的车,一句轻飘飘你情我愿,便想平平安安下车?
“清绝,你怎么在这?”
温清绝拳头猛地一松,脸上所有情绪,在一秒间恢复到温润如玉。
他转身:“你回来了?”
江鹿宁端茶具走进:“出来久了吧,坐下喝口温茶。”
温清绝坐下,接过她递来的茶水,没有入口。
只是轻轻在杯体:“这两天你干什么去了?”
“我上岛时发现岛上生长着山慈菇,我便想移些苗回来。
夏秋季摘花果为你入药。”
“是么?”
温清绝指腹在杯沿停留,默了许久才道。
“温、江两家都以为你为我的身体,不辞劳苦学医术,奔波苦寒之地。
除了我,谁也不知道,十年前,温家内定我未来妻子的人选时。
你偷龙转换将叶无常的名字调换。
只怪我当时年幼纯真没防备,告知你我喜欢叶无常那丫头。
若不是你搅局,我与她或许早就……”
江鹿宁脸色一变:“清绝,为何突然提这个,这十年我怎么对你,你是知道的。”
温清绝冷然掀目看她:“十年前,我觉得你年纪小任性妄为。
我念及你肯为我拜到莫老名下学医,没将你做的事告知两家长辈。
十年后,我以为你成熟了……
你知道二十杖可以将她打死。
你向太子密告她擅离夕颜筑,利用太子疑心对她动刑。
你看一计不成再次进谗言,说我与她夜间幽会……”
“我没有,夕颜筑这么多人,你为何笃定是我。
清绝,你这样说我,我的心会碎的。”江鹿宁坚决否认。
呵……
“我也不希望是你,我的人不是摆设,我一查便知。
你收拾东西,即刻离开夕颜筑。”
“我不!”
“你希望我启用黑纸白墨信吗?”
黑纸白墨,类似现在软封杀,一旦发布,此人前程尽毁,等同被废的庶人。
是西大世家处置犯错后代的方法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