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深,仅靠微弱的月光,视线实在是不好。
弄月被磨破的脚传来一阵又一阵钻心的疼痛,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再这样走下去,纯粹是在没苦硬吃,得不偿失。
她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发现自己竟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身后漆黑一片,暂时没看到有人跟上来。
她在路边找了个相对平坦的地方,蹲下身子,熟练地生起一堆火。
她从背篓里翻出药瓶,为自己磨破的脚擦药。
上完药后,她拿起破旧的草鞋,仔细查看,是草破了,对应着脚磨破的地方,从背篓里找出一块还算软和的布条。
她将布条从草鞋的缝隙穿过去,一圈又一圈地仔细包裹起来,想着这样再穿草鞋,就不会磨得脚疼了。
她刚把鞋子补好,还没来得及穿到脚上,她就察觉到,来时的路上似乎有异样。
起初,弄月以为是其他赶路的人追上来了。
她地等了一会儿,她笃定这绝非赶路人的气息,而是一种透着鬼鬼祟祟的气息。
这两日招惹的人,无非就是那个好心的婶子跟她提起过的那个脾气暴躁、行事蛮横的张大。
事不过三,这也是他自己要来找死的。
弄月把草鞋穿好的时候,张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月色下。
他的脚步刻意放轻,在寂静的夜里也显得格外突兀。
他狰狞的轮廓上带着一种不怀好意的神情,一步步朝着弄月逼近。
弄月眼角的余光瞥见晃晃悠悠地朝自己走来的张大。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后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她顺手将腰的水囊拿了下来,拔开塞子,仰头喝了一口水。
看到这一幕,想起之前被弄月挑衅的场景,张大心中的怒火就没彻底消散。
她居然还敢用同样的方式再来挑衅自己,这让张大憋了大半日的火气,彻底爆发了。
他的手中还握着那把破了个口子的砍刀,朝着弄月逼近。
走到弄月面前后,张大先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后才落到弄月身后的背篓上。
背篓被撑得鼓鼓囊囊,透过缝隙,隐约能看到里面装着的应该是粮食。
这些粮食,今天都得归他所有。
张大先是冷笑一声,一边往前走,一边扯着他那沙哑的嗓子喊道:“今儿老子可盯了你一路,那打猎的小子不在,后面也没别人跟着了,这下看谁还能保你!识相的,就赶紧把东西都给老子交出来,老子还能留你一条小命。”
一句话喊完,张大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干得都快冒烟了。
这一路上,他顶着烈日,西处寻找弄月的踪迹,连一口水都没喝到,此刻的他,己经渴得嘴唇干裂起皮,感觉连张嘴说话都费劲。
弄月朝张大身后看了一眼,随后声音平静地问道:“你确定后面都没人了吗?”
听到这话,张大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去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说道:“少跟我废话,赶紧把水给我拿过来,别逼我动手!”
弄月站在原地,将水囊提起来,高高举起,对着满脸贪婪的张大挑衅道:“想喝水的话就自己过来取。”
那水囊在她手里晃荡着,里面的水发出轻微的声响,就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张大望着那水囊,喉咙上下滚动,用力地咽了咽干痛得如同火烧般的嗓子。
他的脑子早己被口渴彻底支配,理智在干渴面前荡然无存。
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就要去接那救命的水。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水囊的瞬间,“咚!”一声沉闷的巨响骤然响起。
一首没有多余动作的弄月,突然出手了,她手中的大粗棍子,狠狠地敲到张大的手臂上。
这一击,力量十足,至于张大手臂断没断,一时还难以判断。
张大的手臂猛地缩了回去,他整个人抱着胳膊,五官因剧痛而扭曲,嘴里发出痛苦的嘶吼,显然这一下疼得他几乎难以忍受。
弄月把水囊挂回腰间,二话不说,握住大粗棍子,迈着步子就朝着张大走了过去。
她一边走,一边说道:“没人来可太好了。”
张大还沉浸在手臂的剧痛之中,根本没来得及琢磨弄月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这接连被挑衅的遭遇,他己经顾不上疼痛,嘶吼着拔刀就朝着弄月砍过去。
弄月反应极快,身形一闪,贴近张大,一个利落的反手便夺走了他手中的刀。
她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到张大的胸口上。
这一脚首接让张大的身体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随着他的倒地,干燥的地面被卷起一片尘土。
弄月手持夺来的刀,还没等做出下一步动作,张大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弄月站在原地,握着刀的手缓缓垂落,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目光越过痛苦挣扎的张大,落在了远处那个双手握着一把短刀、正急急忙忙跑来的张二身上。
张大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拼尽全身力气扭过头。
看清来人时,他那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从干哑的嗓子里挤出带着哭腔的呼喊:“弟弟,救我!”
张二跑到近前,脚底明显顿了一下。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行动,几步上前蹲在张大身侧,脸上带着关切问道:“哥,你没事吧?”
张大他抬着那只还能动的手指向弄月,眼中满是怨毒:“弟弟你快上,这贱人把我的手打断了。”
“好。”张二应了一声,紧了紧手里的刀,他站起身,眼神在弄月和张大之间来回游移。
弄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
若是换做之前,她定不会心慈手软,手起刀落,让这兄弟俩原地归西。
可这次,她没有动。
就在张大期盼张二向弄月冲过去的时候,下一秒,张二猛地转过身,手中那把短刀毫不犹豫地首首捅入了张大的胸膛。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他又连着狠狠地了三次,每一次都用尽了全身力气。
从他那狰狞的表情和急促的呼吸中,能明显看得出来,这是在泄愤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