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奉献了二十年寿命，但你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巅峰的事业，无尽的财富，以及爱情！”

“十几年前，你的妻子又找到了我让我治愈你的绝症，我同样答应了她。于是她用半数的生命为代价，换回了你的健康。”

“不久前，你的妻子因为极度衰老即将死去，于是你又跑过来向我求救，让我救她。我再次答应了，并告知了你拯救她的方法。”

“事情是你自己搞砸的。”

“你们油尽灯枯已经没有寿命可用，所以只能牺牲其他人，连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又怨得了谁呢？”

“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该帮的我都已经帮了，你还让我如何呢？”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

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回忆。

但那轻飘飘的声音落在余富耳中，却充满了拒绝，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继续哀求：“求你了，教授，救救她……”

这副模样也是看的教授有些无奈，于是椅子上的女人叠起双腿，表情重归冷淡：“好吧，那么换个话题，就算我能救她，你又能付出什么？”

“财富？那东西于我而言如尘土。权力？我对此从不感兴趣。知识？你找不到我想要的。寿命？你早已油尽灯枯。”

“我……”

余富沉默，然后抬起头，不再哀求，而是同样无比冷漠的开口道：“那你想要什么？日理万机的教授在这种时候来到这里，不可能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废话的吧？”

“不错。”

女人终于露出了笑容，她放下腿重新从椅子上站起，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苍老的男人。

“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绝境中的冷静，所以当年才会选中你。”

“别说废话了……”

余富同样从地上缓慢爬起，白发苍苍的身躯也重新挺直，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戴着魔女帽子，事实上比起真正的魔女都要可怕千百倍的女人，声音嘶哑但坚定：“说出你的要求，只要能够救小雅，任何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

“余先生，我想你误会了什么。”

然而面对余老板的执着，身着礼裙的教授却是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充当许愿神灯的，只是为了给这个课题一个收尾。”

“收尾？”

“是的，很抱歉的告诉你，关于你的实验已经结束了。”

女人的声音中充满了可惜：“这并非我想要的结果。但没办法，玉京被一群疯狂的家伙盯上了，我在这里也无法幸免，只好提前终结这次课题并借此从他们手里换取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余富沉默不语。

他并没有完全听懂，但他察觉到了危险。

不过苍老的男人依旧镇定，短暂思索之后，他面无表情的抬起头问道：“那么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想要一些重要的资料，而作为交换，那些疯狂的家伙让我提供一颗特殊的心脏。”

教授很坦诚。

但余富却愣在了原地。

“心脏？”

“没错。”

女人推了推鼻子上的金丝眼镜，目光逐渐落在余老板的胸膛处，声音很慢，“一颗带着罪恶与疯狂，充满痛苦与扭曲，又饱含爱意与执着的——噬妻者之心。”

“……！”

余富意识到了恐惧，下意识退后，却发现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漆黑的影子。

那影子无比高大，像是一堵墙壁，撞在上面的一瞬间有彻骨的寒意浸透身体。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全身上下都失去了控制！

“去吧，时间不多了。”

教授轻飘飘的开口，然后在她的注视下，余富僵硬的身体缓缓转向了床上的妻子。

“不，不……”

他试图抗拒，但毫无意义，他尝试哀求，但很快却发现连喉咙也失去了控制。

他平生第一次抗拒向妻子靠近，却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不断的向其接近，最后，像是饥饿至极的野兽般扑了上去。

……

……

奢华的房间，暗沉的灯火，窗边翻看着书本的美丽女人，仿若油画中的一幕。

与之搭配的，是不远处的大床上那浑身鲜血，面庞扭曲的男人。

“小雅……呕……不不，放过我，为什么……呕！”

他的喉咙中挤出不成型的语句，混乱又矛盾，一会用手疯狂拍打自己的胸口，一时又用力的扣自己的喉咙，一时痛苦，又一时大笑，像是完全疯掉了。

余富也确实疯掉了。

强大的精神，在这极致的痛苦与绝望面前也根本不值一提，他看着满床的狼藉，看着同样被鲜血浸透的残破睡衣，身体与灵魂都随之完全扭曲。

他吃掉了自己的妻子。

他痛哭，他哀求，但一切都无法阻止自己的动作，他甚至闭不上眼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将挚爱一点点送进自己的肚子。

恍惚间，他突然又回忆起了几十年前的一幕。

那时他还只是个鱼贩子。

母亲重病，为了治疗她耗光了本就不多的积蓄，最后连前任妻子都受不了，因此而离开了自己。

随着治疗费用越来越高他不得不去借助一些不正当的贷款，但就算如此也只是杯水车薪。

最后母亲为了不拖累他，找到机会，从四楼一跃而下。

母亲死了。

余富在那一刻似乎也死了一遍，但他的精神死了，肉体却还活着。

草草的办完丧事，然后没过多久，就毫无疑问被要债的人找上了门。

他自然没有钱可以还，最终被打断了一条腿，被从楼上直接扔了下去。

可惜那只是二楼，又没伤到要害，所以他并没有死，只是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的时候，失魂落魄的他第一次遇见了那个自称‘教授’的女人。

“肮脏破碎的身躯，麻木却坚韧的灵魂，有趣的家伙，要来参加我的课题吗？”

“课题？”

“是的。”

余富仍然记得教授当时的笑容，她说：“成为我的研究对象，然后你会获得你想要的一切。财富，地位，权利，以及家庭，又或者也可以说是……爱情？”

当时，半昏迷状态的男人只以为自己是死前出现了错觉。

直到不久之后，自称教授的女人带他坐上了想都不敢想的豪车，带他走进了那古代皇宫般的居所，带他见识了网络上都见不到的大人物，最后，带他看到了那一眼就让他记了一辈子的女人。

名为余富的男人，从此走上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开启了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

此后多年，他也经常会思索——这一切的代价是什么？

这个疑惑直到多年之后再次见到教授，再次见到那个似乎丝毫不为时光所影响的女人时，也依旧未能得到揭晓。

当时的她只是意味深长着告诉他，说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余富一直在等待着这么一天，因为他知道命运的所有礼物，必然在最初就标注好了价格，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凭空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