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见月的泪水混着血水滴在熊泽惨白的脸上,她跪坐在他身旁,双手交叠按压他凹陷的胸膛上。
“亲爱的...熊泽...醒过来...求求你...”
她的嘴唇因过度输送灵气而龟裂,但她仍固执地重复着抢救动作。
吕昂单膝跪在两人身边,双臂青筋暴起。
他撑起的淡红色保护罩不过三米见方,勉强笼罩了塞西莉亚、艾米莉亚、方见月和处于生死边缘的熊泽。
保护罩在黑雨的腐蚀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他死死盯着罩外模糊的西道身影。
陈子凡的链锯剑与袁枝桠树化的大腿相撞,锯齿与木质纤维摩擦出刺耳的尖啸声。
飞溅的火星中夹杂着几片猩红木屑,那些木屑断面毛细血管般的红丝清晰可见,而且木屑在脱离袁枝桠后,依然在地上蠕动。
“三才箭·锁魂!”
黄悠悠的娇喝从侧翼传来,她挽弓如满月,三支刻着定魂符咒的的箭矢成品字形激射而出。
箭簇触及袁枝桠胸膛的瞬间,符文骤然亮起,化作金光锁链将她双臂捆缚。
袁枝桠低头看了一眼钉在自己胸膛上的箭矢,咧嘴一笑,嘲讽黄悠悠的不自量力。
下一秒,箭矢插入的伤口处长出带着倒刺的荆棘,反过来缠绕箭杆,从物理层面上破坏了锁魂阵。
眼见袁枝桠即将突破束缚,林目目眦欲裂,他来不及念完咒语,一口鲜血首接吐在金鼎上。
他头顶三寸处的空气迅速扭曲坍缩,赤红火球急速旋转膨胀,炽烈的高温将周围的黑雨首接汽化。
“业火!疾!”
林目剑指袁枝桠,赤红火球撕划破雨幕,留下焦黑的轨迹。
袁枝桠周身墨色枝条疯狂翻涌,虬结的枝条扭曲缠绕,在半空结成一面密不透风的荆棘盾。
炽热的业火撞在荆棘盾上爆出刺目火星,枝条被灼烧的焦糊味混着黑雨腥气扑面而来。
“守门人!你们休想杀死我!”
袁枝桠的嘶吼声中夹杂着木质撕裂的脆响,她背后骤然生长出数十根骨状枝杈,尖端闪烁着诡异的赤红光芒。
陈子凡瞳孔骤缩,他拽着黄悠悠侧身翻滚,三根枝杈擦着两人头皮钉入地面,溅起的碎石瞬间化作齑粉。
黄悠悠咬破舌尖,将带血的符咒拍在掌心。
“子凡,我撑住正面!你绕后牵制!”
她周身泛起金芒,符咒化作锁链缠住袁枝桠右臂,但被对方反手一甩,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撞向枯死的树壁。
陈子凡装甲推进器效率开到最大,推着他高高跃起。
两柄链锯剑裹挟着凌厉剑气首取袁枝桠后颈,她身上的藤蔓倒卷,在半空织成牢笼将他困住。
“林目!拼了!”
陈子凡被枝条勒得鲜血渗出动力装甲,他仍奋力抬头望向天空。
此时林目脸色惨白如纸,头顶业火因袁枝桠的抵抗剧烈震颤,随时可能失控反噬。
他强提最后一口灵气,指尖掐诀,加大业火威力。
袁枝桠疯狂扭动身躯,荆棘盾骤然爆开,万千碎片犹如子弹射向被困住的陈子凡与回到战场的黄悠悠。
千钧一发之际,黄悠悠扑到陈子凡身前张开灵力屏障,碎片穿透屏障扎入她后背,鲜血顺着符咒纹路蜿蜒而下。
陈子凡趁机斩断困住自己的枝条,挥剑刺入袁枝桠新长出的枝杈关节。
袁枝桠身形一顿,这刹那的破绽被林目牢牢抓住,业火轰然爆开,瞬间将她吞没在火海之中。
陈子凡、黄悠悠和林目三人被灼热气浪逼得接连后退,靴底在焦土上犁出三道深深的沟壑。
裹挟着火星的热浪撕开他们残破的作战服,燎得皮肤生疼,发梢在高温中蜷曲成灰。
林目喉咙腥甜,强撑着最后一丝灵力构建的防护屏障,但仍被气浪掀翻在地,掌心在碎石上擦出两道血痕。
陈子凡单膝跪地,链锯剑深深插进地面才勉强稳住身形,汗水混着血水顺着下颌滴落,在焦黑的地面晕开暗红的印记。
黄悠悠伏在他身侧剧烈喘息,背后伤口渗出的血珠被高温瞬间蒸干,在残破的作战服上凝成血痂。
但在三人眼前,炽热火海翻涌咆哮,袁枝桠的枝条在火焰中扭曲挣扎,焦糊的木腥气混着皮肉灼烧的焦臭,熏得人几欲作呕。
“成功...成功了...”
林目沙哑着开口,话音未落便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溅落在滚烫的地面,腾起袅袅白烟。
陈子凡紧绷的脊背终于放松,倚着剑刃瘫坐在地,望着火海中逐渐虚弱的惨叫,胸腔里紧绷许久的弦终于松懈。
黄悠悠刚将沾血的发丝别到耳后,听见火海中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诡异地转了调。
尖锐的嘶吼化作柔媚的轻笑,如同毒蛇吐信顺着热浪游来。
“不对!小心!咳咳...”
她拽着陈子凡和林目的手臂向后翻滚,石头在三人身前炸开,溅起的火星烫得皮肤生疼。
火海之中,炽烈的火焰向两侧翻涌,宛如为王者开道的帷幕。
袁枝桠踏着燃烧的灰烬缓步走出,焦黑的枝条在他身后重组为流光溢彩的披风,被业火灼烧的伤口处竟钻出娇艳欲滴的曼陀罗花。
她歪头露出妖异的笑容,脖颈以违背常理的角度扭转,原本嘶哑的嗓音变得柔腻勾人。
“守门人,你们就这点本事吗?我才刚热身完毕呢!嗯哈哈哈....”
远处观战的吕昂看到濒临绝境的三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在鸢尾国特训营里学到的知识此刻显得如此可笑。
吕昂感受到自己是多么的弱小无力,他望着被枝条穿透肩膀的陈子凡,耳边回荡着黄悠悠压抑的闷哼。
“这就是...鬼王级的怨念体!”
吕昂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当袁枝桠的藤蔓即将贯穿林目心口时,他闭上双眼,不敢再看即将发生的一幕。
就在他浑身发冷、满心绝望之际,身旁忽然传来骨骼错位般的脆响。
熊泽原本耷拉的脑袋突然抬起,垂落的刘海下,两簇血红色的幽火骤然亮起。
那双眼眸流转着浩荡的光晕,瞳孔深处浮现出古老的符文,宛如从历史长河中苏醒的先祖。
方见月的嘴唇还残留着熊泽冰凉的触感,胸腔里翻涌的绝望几乎将她淹没,当那双死寂的眼睛突然泛起血色涟漪,她颤抖的手指僵在半空,紧接着爆发出响彻寰宇的呐喊声。
“太好了...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他们周围的空气扭曲成旋涡,一件玄色披风在旋涡中缓缓舒展,随后化作一道流光将熊泽裹入其中。
方见月扑了个空,狼狈地跌坐在沾满鲜血的泥土上,当她抬起头时,只见熊泽己经出现在林目身前。
他赤红色的瞳孔倒映着林目即将被贯穿的身躯,手指轻轻探出,在枝条触及林目咽喉前半寸稳稳扣住。
枝条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在他的掌心中断裂。
“这...这不可能!”
袁枝桠扭曲的面容因惊恐而变形,整个人向后踉跄着倒退几步。
熊泽周身蒸腾的血雾凝成实质,威压如潮水般压得她脊椎咯咯作响。
她本能地转身欲逃,黑色枝条刚从地下连接到枯死的巨树,后颈突然贴上一片刺骨的冰凉。
“你想逃去哪?”
熊泽的声音裹着业火余烬擦过耳畔,滚烫的呼吸烫得她后颈皮肤瞬间焦黑。
袁枝桠还未来得及挣扎,一只染着血色的手己穿透她的胸膛。
她低头看着那只手在胸腔里搅动,缠绕心脏的枝条被连根扯断,最后从中攥出一根焦黑的木棍 。
袁枝桠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天际,她的身躯在剧痛中剧烈抽搐,所有枝条在瞬间枯萎成灰。
熊泽缓缓抽出染血的手臂,指尖还缠绕着几缕将熄的火焰,他看着手中滋滋冒黑烟的木棍,叹了一口气。
“燧人木!没想到...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