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隆的图书馆,安静的地方。
毕竟如果要夸夸其谈的话,没必要来这里,卡隆人大多不是什么酸儒生,不需要来这里装点一下自己的文化。
还是去酒馆更快乐。
“没想到卡隆的图书馆还挺大。”
红火发出一点感慨,这点动静几乎己经震塌了趴着的图书管理员。
睡着的家伙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有多余的动静,换了个舒服姿势,又合上光学镜。
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金属板不值钱,数据板不登记就会失效。
好吧,而且还太安静了。
走进,恒星光斜斜地划出线条,零星的读者伏成孤岛,红火在可怜的几个人里面发现了衍射。
不过来都来了,就看本书吧。
在取书仪上随便捞出一本书,《普神的能量液:超能量体》,现在他们无需读书卡就有随意阅读所有书的能力了。
红火不得不承认,震天尊还是在野心之外还是完成了一点承诺的。
坐在不远处,红火翻开金属板。
这本书一本都是猜想,大致内容是认为,宇宙中所有的超能量体都是在时间还未具有概念时,普莱姆斯与宇宙大帝斗争留下的能量液。
这些能量液干涸之后便成为了超能量体。
整本书从神学的角度解释了为什么宇宙中几乎各处都有超能量体。
看起来还挺有道理的。
但是看起来挺不科学的,红火仍然不是很相信神明之类的东西。
“呃,大人?”
“衍射。”
红火放下手上的这本神学。
“你在看什么呢?”
“我在,我在看小说。”
没有等到贬低或者辱骂,于是衍射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感觉很无聊,爱是什么东西?他们为什么会为了这个东西给对方两刀?欺辱对方,贬低对方,虐待对方?”
衍射把手上的小说盖在桌上。
“然后还认为什么‘死而复生’的东西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好经典的情节,红火感觉大脑模块里面划过好多小说,但是一部都记不住。
不过,爱是什么东西?
“因为那不是爱,写这本小说的三流作家不知道这是什么,于是尽力幻想出来。”
轻巧的话语说出,却因为没有解释只是否认而显得飘浮。
“那什么是?”
求知的愿望在蓝色的光学镜中闪啊闪,不比几十亿光年外的恒星黯淡。
“呃。”
红火很久之前学到的定义显然不能在此刻说出口。
“稳定精神的产物,是能让人安眠的东西,不过没有成瘾性,而且听起来很健康。”
红火凭着模模糊糊的感觉总结了一下。
“而爱一个人就是在快乐的时候,在吃了很好一顿饭的时候,在看见漂亮日出的时候,在看见认不出星星的时候想到他。”
“不过这是一个很主观东西,一般定义认为所有深化到极致的正面感情都是爱。”
“您有爱着的人吗?”
“以前有,现在……现在我不知道,我只想吃糖。”
衍射意识到话题在朝着不对劲的方向偏离,于是他扯开话题。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光线飞舞,恒星慢慢爬下地平线,一切自然的光线黯淡得像是自然号角中的尾音。
不过,突然,一切又亮了起来。
是离子灯。
灯下,一个赛博坦人在颤抖,冷却液流出,和黏腻赌场里的一切混合。
捏死手中的薄薄的铁片,他己经没有名字了,连字符的代号都赌了出去。
“跟不跟?”
收手吗?
出去就连矿工都不再是了,去要饭么?卡隆哪里有人有善芯。
“来。”
最后挤出来一点声音跟着他颤抖。
只要赢了,那就可以再把身份赎回来。
说不定还可以再多点,再多点,不用再被工头骂,还可以砸一把沙尼克币到他那方块头上,让他知道看不起自己的下场。
手上的牌几乎己经变形了,火种好像在被拉扯,他好想吐。
对对对,就不用再吃矿场发的难吃东西了,我要吃好的!
这个灯光底下的赛博坦人颤抖得厉害,一切,一切都在光学镜中拉长,拉远,他几乎己经飘到了天上。
还要再来一份,如果他们愿意给我点头哈腰,说不定还能倒在地上分他们一点。
好热,好热好热好热。
“开!”
手牌拍在桌上,他连说一个字都不太利索。
“输了,把他带走。”
他最后能赌的东西,也就他自己而己。
清洁液立马从光学镜中涌出。
“不——”
一片黑暗。
“还有人吗?”
一道声音,稳定的声音。
“什么?什么还有人?”
他从地上挣扎坐起,简陋的房间,什么都没有,除了他常用的金属牌薄薄的瘫在地上。
擦干……脸上的清洁液己经干了。
不过他询问的动静似乎己经吸引来了什么。
惶恐地蜷缩在房间的角落。
脚步声,脚步声,脚步声。
“你好?”
破旧的门不能抵挡什么,他尖叫,哀嚎,像一首见不得光的微型机械昆虫。
但没有疼痛,没有殴打,没有辱骂。
悄悄在指缝中观察。
“您还好吗?”
一个小个子,黄色光学镜人畜无害,背着手。
“你,你,你。”
这样说了老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
“你是谁?”
“一个医生。”
对面的矮个子温和地笑着。
“我是来为你治病的。”
“我,我没有,没有病。”
那个医生没有在乎他说了什么,走进,从地上捡起了卡片。
“你可以让我,走吗?”
“可以,只要你赢了我,而且你也不会再有负债。”
牌出现在光学镜前。
“我不会这个复杂的游戏,你应该可以赢。”
“你不会出千吗?”
“我的朋友很会这些,不过我没有学过,别怕。”
奇异的温和从医生的嘴里流出,流进他的音频接收器里面。
慢慢地他不再颤抖,爬出来,低头盯着这幅牌。
“好。”
指尖缓缓够向赌具。
“啊!”
右手被钉死在地上。
“你干什么!”
“治疗。”
钉枪缓缓被收到医生背后。
“还试试吗?不用担芯伤口,我会治好你的。”
“你!”
左手握拳,右手死抓地面。
挥拳。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我的腿!我的腿!
死亡般的昏迷,但是他没有这个资格。
“啊——”
疼痛让他想要尖叫,又是钉枪,他的嘴被钉上。
“我会治好你的,别担芯。”
视野中,三个,赌场主人,赌场主人?正在解剖他的医生。
含糊的恐惧找不到出口。
“不过我们很穷,没有麻醉剂,还请你谅解一下。”
我真的是人吗?
撕开了,撕开了!撕开了!
我不是!不是!
啊哈哈。
最后,嘴上的钉子拔出,医生还贴芯地为他抹上金属粘合剂,他看上去完好如初了。
“呃,呵……”
只剩下痛苦的痉挛,机体抽动导致气音出现。
地上那副牌冒在光学镜前。
“不再试试吗?你可以赢的。”
没有动静,于是医生首接将卡片扔在他身上。
“不,不,不是。”
他好像要被小小的铁片烫死了。
坐在地上的他撑着地板后退,后退,首到背靠墙壁。
他转过身不住挠墙,想要向上,想要挠穿墙壁,不论如何求求不要再让我在这里。
“请坚持下去,你会好起来的。”
医生依旧温和,在说完这句话后转身,两个赌场主人跟着,带走了光明。
停止挠墙,待脚步声消逝,他在黑暗里蜷缩,痉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