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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赞同达康同志的说法，国富同志，你有没有想过，这位祁厅长可能是因为触景生情，想起了他的某一位亲人？”
“或者恰好在那个时候，他的一位亲人刚刚去世，我认为完全有这种可能，国富同志，你没有认真了解过？”
有李达康的强硬在前，高育良不能示弱，对上沙瑞金，高育良还会客气点，对上田国富可不会客气。
田国富哑口无言，他没想到李达康会为祁同伟说话，更没想到高育良的强硬丝毫不弱于李达康。
祁同伟为赵立春哭坟之事，田国富也是道听途说，毕竟时隔太久，当时的情况，田国富真没去了解。
不过，田国富很有急智，他当即转移话题：“育良同志，祁厅长去养老院挖地，不会也是因为养老院里有他的亲人吧？”
“哈哈哈……”沙瑞金很夸张地哈哈大笑，毫无疑问，他必须旗帜鲜明地支持田国富，眼下，田国富是他在汉东最亲近的人。
与会的其他常委跟着笑，李达康没有笑，他倒是能够理解祁同伟，不过，理解是一码事，立场是另一码事。
祁同伟若是还没犯罪，李达康会拉祁同伟一把，现在祁同伟已经陷得很深，李达康不可能去拉祁同伟。
高育良反问：“那又怎么样呢？祁厅长是违法了党章哪一条，国法哪一款，还是干部任用规定的哪一项呢？”
田国富嘲讽道：“育良同志的问题问得好啊，我觉得有点黑色幽默的味道。”
李达康突然觉得田国富多少有点小人得志的意思，忍不住说道：“我不认为是黑色幽默，祁厅长去给陈岩石挖地，事出有因。”
他说这话，也有看不惯沙瑞金的原因，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这样说一个公安厅长，有问题处理就是，而不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进行人身攻击。
李达康讨厌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攻击别人的行为，若有人这样攻击他，他会以牙还牙，谁还不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攻击别人似的。
高育良愣了下，不得不佩服李达康的急智，前面一个“触景生情”解了祁同伟哭坟的围，现在一个“事出有因”再次解了祁同伟的围。
再看向田国富，高育良露出嘲讽的笑容：“国富同志，不要急，我的话还没说完，这次你应该又没去了解祁厅长的情况。”
田国富预感到不妙，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育良同志，这个我还真了解过，陈岩石陈老可不是祁厅长的亲人。”
高育良脸上的嘲讽更加明显：“国富同志，你可能不知道，当年祁厅长大学期间，和陈老女儿陈阳是恋人，祁厅长来自农村家庭，生活困难，陈老一家给了他很多帮助。你说这种情况，他去看望陈老，给陈老挖地，不应该吗？”
田国富傻眼了，就算他是老狐狸，也不缺急智，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回答应该，那是打他自己的脸；回答不应该，会被所有人戳脊梁骨。
沙瑞金也傻眼，他也不知道祁同伟跟陈岩石还有这样的过往。
用祁同伟对高育良进行抗压测试的想法，貌似也失败了。
“达康同志和育良同志的讲话，使我了解到了不少新情况。”
“有些同志，我们可能有所误会，有些同志，确实存在很大问题。”
“这段时间我和国富同志沉下去调研，发现了汉东干部队伍的许多问题。”
“问题之大，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程度，怎么解决呢？”
“其实很简单，按党纪国法办！”
压力测试失败了，沙瑞金只得跳过祁同伟，为冻结人事任命做铺垫。
这是今天这场省委常委会，沙瑞金必须达成的最主要目标。
赵立春想提却没提的人，沙瑞金不可能帮忙提上去。
位置都给赵立春的人给占了，沙瑞金发展的自己人怎么办？
田国富说道：“这些话呀，我当纪委书记说过不止一次，但就是办不到。”
沙瑞金不以为然：“怎么办不了啊，其实就是一个想不想办，敢不敢办，有没有责任心的问题。比如我们刚才说到的市委组织部长，女干部跟他勾肩搭背就能提上去，这对那些兢兢业业，却十年二十年原地不动的干部，公平吗？”
停顿片刻，沙瑞金接着说道：“显然不公平！如果不处理，汉东的党风、政风、社会风气，不就全败坏掉了吗？所以我提议，拟提拔的125名干部，暂时先冻结。”
说了这么多，沙瑞金终于是说出重点，冻结赵立春时期遗留下来的干部提拔名单。
没人接话表态，既没人反对，也没人赞成。
反对，那就是跟沙瑞金对着干；同意，则是跟自己过不去。
125名干部，或多或少，跟与会的省委常委都有点关系。
李达康面无表情，他倒是不在乎冻结不冻结那125人的提拔任用。
他是穿越者，想法跟原主不同，原主想提拔的人，并不是他想提拔的。
不过，虽然李达康不在乎冻结这125人的提拔，他也不想表态赞成。
沙瑞金这种不分良莠好坏一刀切的做法，李达康并不赞成。
难道拟提拔的125人，全都是坏人，没有一个应该提拔？
显然不可能！
无论赵立春还是谁，都需要真正能做事的干部。
就因为拟提拔的干部中有不好的，就一刀切，不让所有人提拔？
沙瑞金的这种做法，李达康属实不敢苟同。
好歹做个甄别，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既然同志们都没意见，我宣布：不管是拟向上头推荐的副部级，还是拟提拔使用的厅局级，一律按照干部的任用程序，重新深入考察，在广泛听取了群众意见之后，再做决定。”
“今天，我们只表决一位同志的任用，这位同志叫侯亮平，拟任我省检察院党组成员，反贪局代局长。会前我已经和主管政法的高育良同志通过气了，吴部长，你把侯亮平的情况介绍一下。”
沙瑞金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没人愿意当出头鸟，跳出来反对冻结125名干部的提拔任用。
如果有人愿意出头，再有其他常委附和，冻结125名干部的提拔任用，就没这么顺利。
起码要让沙瑞金祭出他作为一把手的一票否决权才行。
一票否决权是非常管用，但是不能常用，这玩意是把双刃剑。
如果总用一票否决权，就会给上头“此人无能”的印象，连班子都带不好。
李达康不得不暗赞沙瑞金是老狐狸，“重新深入考察，广泛听取群众意见”，这种套话给了别人希望，才没有招致集体的强烈反对。
事实上，深入考察需要多深入，广泛听取需要多广泛，这些流程都没有标准，时间也没有限制，最终还是由沙瑞金说了算。
沙瑞金想提拔的干部，就是深入考察过了，广泛听取过了，沙瑞金不想提拔的干部，就是还在深入考察，还在广泛听取。
比如侯亮平，沙瑞金深入考察过吗？广泛听取过谁的意见？
就凭他跟秦思远通个电话，是秦思远推荐来的人？
沙瑞金就是这么双标！
李达康笑着听省委组织部长吴春林介绍侯亮平的情况，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双标很正常，谁不双标呢？
没人可以免俗。
李达康自个也免不了有双标的时候。
毫无疑问，还是没人当出头鸟，反对侯亮平出任汉东反贪局代局长。
侯亮平的任命表决，事实上，也就是走个流程而已。
还没表决，这件事就已经定下来了。
侯亮平人都已经抵达京州机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