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柜上的老式座钟发出“当当当”的声音。
连续敲了十二下,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她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着,终于摸到了枕头下的录音笔。
她的心跳有些快,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播放键。
三天前在医院偷录的对话声在房间里回荡起来:“裴先生,当年那例三胞胎试管婴儿……”
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
“把记录销毁,你知道该怎么做。”
另一个声音低沉而威严,显然是那个被称为“裴远航”的人。
走廊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阮萌萌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她迅速将录音笔藏进了枕头底下,然后转身看向门口。
门开了,微弱的光线从门外透进来,照亮了三个孩子的身影。
他们并排站在门口,小小的身体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模糊。
思齐站在最前面,他的手里举着一个银色的小药瓶。
药瓶上的标签在微弱的光线下隐约可见,上面印着“米非司酮”西个字。
这西个字像一道闪电,刺痛了阮萌萌的眼睛。
她认得这种药,那是原主车祸前每天都要服用的药物,可它本应是孕妇禁用的堕胎药。
思雨突然开口,软糯的童声里带着不属于孩童的冷冽。
"妈妈什么时候才能把我们的 ' 弟弟 ' 找回来呀?裴叔叔说,他一首住在保险柜里呢。"
窗外,一只黑猫跳上围墙,嘴里叼着半张泛黄的纸。
月光照亮纸上的 "DNA 鉴定报告" 字样。
样本栏的两个名字被撕去大半。
只余下 "阮"" 裴 " 两个姓氏,在夜风里轻轻颤动。
阮萌萌喉咙发紧,目光死死盯着思齐手中的药瓶。
月光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来,在思齐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那双本该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冰冷与算计。
“你们从哪儿拿到的这个?” 阮萌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可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慌乱。
思雨歪着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裴叔叔给的呀,他说妈妈不听话,就该吃这个。”
她的声音稚嫩,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思齐往前迈了一步,举起药瓶晃了晃。
金属瓶盖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妈妈,你是不是不想让我们找到弟弟?”
阮萌萌感觉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
她强撑着坐起身,目光在三个孩子身上来回扫视。
就在这时,走廊里又传来脚步声。
这次更加清晰,伴随着皮鞋与地面接触的 “哒哒” 声。
像是有人正不紧不慢地朝房间走来。
阮萌萌的心跳陡然加快,她知道,裴远航来了。
慌乱间,她摸到枕头下的录音笔,悄悄将开关拨到了录音模式。
门被缓缓推开,裴远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装,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屋内的情形。
最后将目光落在阮萌萌身上:“看来,你都听到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阮萌萌鼓起勇气质问道。
“那些试管婴儿记录,还有这些孩子,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裴远刚轻笑一声,走进房间,随手带上了门。
三个孩子立刻乖巧地退到一旁,像极了等待主人命令的玩偶。
“解释?你觉得你有资格听解释吗?” 裴远航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阮萌萌。
“当年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点用处,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我什么都知道了!” 阮萌萌举起录音笔。
“你非法进行试管婴儿实验,还想销毁证据,这些录音足够让你身败名裂!”
裴远航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猛地伸手去抢录音笔。
阮萌萌早有防备,翻身滚下床。
却被思齐突然伸出的脚绊倒。
录音笔 “啪” 地掉在地上,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裴远航捡起录音笔,冷冷地说:“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凭这个就能扳倒我?”
他将录音笔狠狠摔在地上,用脚碾碎。
“不过,既然你知道了这么多,留着你也是个隐患。”
阮萌萌惊恐地看着他,拼命往后退。
思雨突然咯咯笑起来:“妈妈,你别怕,吃了药就不疼了。”
她蹦蹦跳跳地拿着药瓶走过来,“裴叔叔说,吃了这个,我们就能和弟弟团聚了。”
窗外,那只黑猫还蹲在围墙上。
绿幽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屋内,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阮萌萌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都走不出这个充满秘密与阴谋的旋涡了。
而那些被隐藏的真相,或许会随着她的消失,永远沉入黑暗之中。
裴远航朝思齐使了个眼色。
思齐立刻上前,将药瓶递给阮萌萌:“妈妈,快吃吧。”
阮萌萌看着眼前的药瓶。
又看了看裴远航和三个孩子,心中涌起一股绝望。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医院偷录对话时。
曾听到过一个地址, 裴远航的私人实验室。
那里,或许藏着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我吃。” 阮萌萌突然说,“但我要先去一个地方。”
裴远航挑眉:“哦?你觉得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你们不是想找到那个弟弟吗?”
阮萌萌强装镇定,“我知道他在哪里。”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裴远航盯着阮萌萌看了许久,终于开口:“好,我给你一个机会。但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样……”
他没有说完,眼神却己经说明了一切。
阮萌萌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越野车碾过盘山公路的碎石,扬起的尘雾在车灯里翻涌。
阮萌萌蜷缩在后座,思齐的掌心贴着她的后颈,冰冷得像块金属。
后视镜里,裴远刚正把玩着那枚碎成两半的录音笔,镀金外壳折射出细碎的冷光。
转过第七个弯道时,一座废弃的疗养院在雨幕中浮现。
铁丝网缠绕着锈迹斑斑的铁门,“仁爱妇产中心” 的旧牌匾在风中吱呀摇晃。
阮萌萌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三天前偷听到的地址,正是这里。
“下车。” 裴远刚的声音裹着硝烟味。
“你以为自己是受害者?” 裴远刚扯开她的衣领。
“车祸那天给你喂堕胎药的,正是你现在保护的这三个孩子。”
思齐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冰凉的药瓶抵住她的唇:“妈妈乖,吃了药,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铁门在锈轴的吱呀声中缓缓打开,裴远航将录音笔碎片揣进西装内袋,军用靴碾碎台阶上的霉斑。
“分头找。” 裴远航扯断缠绕在消防栓上的警戒线。
枪声划破死寂,他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
思齐松开钳制阮萌萌的手,与另外两个孩子如机械人偶般散开。
阮萌萌假装踉跄,趁裴远航转身时,将藏在内袖的玻璃碎片攥紧。
“妈妈在找什么?” 思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阮萌萌猛地抬头,只见孩子倒挂在通风管道口。
“爸爸说,说谎的人要被缝住嘴巴哦。”
阮萌萌转身狂奔,裙摆被锈钉勾出破洞。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裴远航的冷笑:“你以为当年那场车祸真的是意外?”
思齐突然从阴影中扑出,冰凉的手臂死死勒住裴远航的脖颈。
“爸爸骗人!妈妈是我们的,谁都不许带走!”
阮萌萌抓住机会,将玻璃碎片刺向裴远航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