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被猛然推开,撞墙发出沉闷的“嘭”声,余波如浪,包厢内每个人的心弦都跟着一颤。
但高启强的背影,比那声音还要沉。
他走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在踏实地碾压着过去三年的血与汗。
大D眯着眼,望着强仔挺首的脊梁,嘴角微微。
一时间整个气氛火药味十足。
“这小子……是条狼。”串爆咬牙低声开口,声音像从喉咙深处拽出来。
“狼?”大D嗤笑,指肚轻轻着宝马表链,“狼也是兽,兽就有办法圈养。”
谁也没料到,十分钟后这个包厢的门再次被拉开。
高启强又回来了,拎着一杯新调的威士忌,一身没有怒火,反倒像是刚完成什么取悦自己的事。
“我有个提议。”他语速不快,却节奏极稳,一字一句劈开在场众人的狐疑。
他没绕弯,“飞翼当年的事,各位还记得吧?”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飞翼的陨落是个忌讳,自那之后,铜锣湾被洗了三轮,高启强就是在这夹缝中一点点抠出自己那点地盘。
“飞哥当年坐得不稳,是因为话事人的权力集中。一有风吹草动,牵一发动全身。”
他说着,二郎腿,“我最近在想,为什么不能……”他的声音在此停顿,视线缓缓扫过:“设双话事?”
包厢里顿时一股静压席卷而来,仿佛连杯中酒水都停了波动。
“你疯了。”乐少搁下酒杯,冷笑一声,“一句话,两头管?最后谁听谁的?”
“不是两头管,是两个脑袋去扛不一样的担子。”高启强手指朝大D一点,“大D哥出货、赚钱、摆阵这些手法,我望尘莫及;可要是真刀实枪地扛局面,我有话讲。”
“你什么意思?”另一个堂口大哥低声嘀咕,明显是心头翻涌。
“意思是,咱们要防——洪兴、警方、甚至自身的问题,不是一个人的肩能扛得完。”
他顿了下,又道:“你们不是担心我不受控?双话事嘛,不是正好互相制衡?”
谁都看得出来,这话不全是为了自己,也是给大D递了个橄榄枝。
大D舔了舔后槽牙,笑得像条毒蛇,“你是说,我和你,一人一把椅?”
“或者你挑谁跟你搭。”高启强摊开手。
台下叔父们表面不变,心底却翻江倒海。
双话事意味着权力拆分,也意味着内部资源分割重新洗牌。
谁站哪一边,谁从中得利,这局面一下复杂了。
林怀乐坐在角落,面色深沉。
他刚听说高启强在社区捐了五百万港币,名声在外;再听大D急着找人吃饭、套交情,这双话事的提出己不是结构建议,而是架空现有权力。
他本想靠买下湾仔南角那地段,在下一次会议中扳回面子,现在看来怕是连机会都要被人掀了桌子。
“哼。”他猛地起身,“我想先出去透口气。”
木椅被推得哗啦一响,没人拦他。
铜锣湾,午夜。
大雨刚过,街边积水倒映着霓虹,一片斑斓混乱。
五脏俱裂的城市节拍,正好和这地标性地盘的气质对上。
高启强推开【铜钉酒吧】旧木门,一股混着酒气和发霉皮革味的气息扑了上来。
他没有皱眉,反倒深吸一口,像是在辨认战场味儿。
“张经理。”他唤人。
吧台后,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朝他点头,“强哥。”
“来,和我聊聊。”
两人落座,高启强没废话,“以后你这场子,由我罩。”
他指了指点单机的后墙,“规矩贴出去:第一,毒品不准进来;第二,姑娘不能遇到暴力客人;第三,按时交场租,交不出,我自己来查。”
张经理一头冷汗,“知道了,强哥。”
这就是高启强的风格。不靠人脉打感情牌,规矩先行,权力其次。
就在他起身准备离去时,火豹一脸笑意从厕所方向迎上,“强哥,我之前说的两个人来了。”
高启强挑眉。
“阿华你认识了,他身边的那位叫苍蝇哥,以前跟边角那边混的,手干净,脑子也够用。”
那叫苍蝇哥的小子一听,高兴得脸都红了,“强哥叫我,我肯定拼命干。”
高启强扫了他一眼,又望向阿华,“火豹选的人,差不了。”他点点头,“你加入,后面听火豹调遣,我不喜废话,守规矩,走道才安稳。”
他们连连点头,像拜入门下的小兵似的,又兴奋又紧张。
“跟着豹哥,你们不会吃亏。”高启强说完,目光重新扫向整个酒吧。
那些喧哗、、浮躁的纸醉金迷,仿佛在他凝望下,瞬间斑驳破碎。
他指尖微勾,从西装口袋缓缓掏出两沓厚实的钞票,随手一甩,砸在桌面上,“你俩,拿这点换装费,可别丢了我和联胜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