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歧眼看人质要跑,刚想下马逮住,结果后面的箭雨止住了他的动作。抬剑旋转打落箭羽,有几只长箭被打歪,飞到不远处的木屋上。
轰!!!
爆炸声响起,接着,孩童哭泣、哀嚎、燃烧的声音,一同而起!!!
不!!!
林奕雪发疯的往茶园里跑去,孩子,孩子们还在里面。但木屋的火势太大了,大到林奕雪跑过去时,整个屋子都塌了。
似乎被火油浇过一般,火势凶猛得令人进不去。
哇哇哇……啊啊……咳咳……尖锐的哭泣声、咳嗽声,痛苦的叫喊声,充斥着林奕雪的耳朵。
林奕雪抬脚就要往里冲,她听见,孩子们在喊她,他们在喊她啊。伸手扒住了燃烧的门框,灼烈感瞬间涌来。
“不要怕,不要怕,我来了,姐姐来了!”门被抵住了,林奕雪使力扒着,打不开,打不开,为什么打不开。
用手打不开,那就撞开。林奕雪后退几步,肩膀往前送,撞向了木门,但门后己经被倒塌的房梁死死抵住了,一点空隙都没有,仅凭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撞开呢。
“王妃,王妃娘娘,孩子……”李婶哭喊着,大声的叫林奕雪。
“李婶,李婶……我在,我在,我这就救你们出来!”
“姐姐,雪姐姐……”
木屋爆炸燃烧时,孩子们都窝在角落,三角的结构护了他们,但浓烈的烟雾下,己经有孩子咳嗽倒地了,撑不了多久。
“救人!回去再找你算账。”沈昱朝下令救火,未曾看身边之人。
这把火,是他射出去的箭。
然羽林卫还没赶到茶园门口,爆炸声再次袭来,首接将木屋炸得粉碎,连带着林奕雪也被这气浪掀翻,重重的摔在地上。
头晕目眩,她强忍着想爬起来,可是,屋子倒塌了,还有那呼救和哭泣的声音,也一并消失了。
“不,不,不会的,不会的……”林奕雪挣扎着爬起来,走两步就倒地,腿上被木屑划了个大口子,鲜血染红了裤子和长袜,走不了路。
周围是火油猛烈的气味,还有木头燃烧的苦味,以及嘴里的腥味,充斥着她的鼻尖。她伸出手,一点点移动着身体。
“救人,孩子,那些孩子,在里面……”羽林卫避开她,往燃烧的木屋上泼水,也有人搬开了木头和石块,人来人往。
“王妃”
“娘娘”海棠和小桐赶到身边,扶起林奕雪。
“怎么……会这样子!”林奕雪盛满了泪水,她看见,羽林卫搬开的木头下,压着一只烧黑的小手,上面还有一截红绳,是上次林奕雪带来的礼物。
祈祷着平安,但瘦小的身体被抱出来,小手的垂落。
“不……不……不会的,不会的……”林奕雪强忍的泪水决堤,止不住。
小桐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一具,两具,三具……
不断抱出来,漆黑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烧焦的,狰狞的。
“宣……”
啪!
“你为什么,不救他们!他们到死,都相信,你会救他们的!”
林奕雪一巴掌,瞬间让沈昱朝的右脸上浮现红痕,明显的指痕,是下了十成的力气。
“你为什么,不救他们,为什么!”林奕雪嘶哑的喊着,揪起沈昱朝的衣领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散乱的头发下,是一双血红的眼睛。
沈昱朝没有回答也没有反抗,余光落在一旁的人身上,变得凌厉。
“宣王妃,自重!”抚开林奕雪的手。
“呵呵……哈哈哈……”看着沈昱朝的模样,林奕雪大笑起来,踉跄着后退。
“姐……姐姐……”
“王妃,小牧……”
海棠抱起木屋旁边的孩子,朝林奕雪喊着。
“小牧,小牧……”孩童的声音,唤回了林奕雪的理智。她拐着腿跑过去。
“姐姐,我好疼!”小牧皱眉,迷迷糊糊说出来。
怎么会不疼呢?一支长箭刺穿了瘦弱的身体,怎么会不疼呢!
“小牧,小牧别怕,姐姐在这里,姐姐,姐姐带你去买糖吃,甜的,就不疼了!”林奕雪不知道该做什么,手忙脚乱的握住孩子的手,承诺着。
“好,好呀,要,要买多几个,弟弟妹妹……和小鱼,也喜欢吃”听到喜欢的食物,眉头舒展开来,还不忘心心念念的兄弟姐妹。
可是,他不知道,兄弟姐妹己经……
“好,买很多,很多的糖,给你们,都给你们!”林奕雪忍着泪水,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
“嗯,很多的糖,姐姐,你吃,还有……你……的夫君,喜……欢的”带着对糖果的期待,孩子的手无力的垂在林奕雪的手心里。
“小牧,小牧……你醒醒,醒醒,不是要买糖吗?我带你去,你醒醒,醒过来啊小牧”林奕雪轻轻推开海棠,避开箭羽抱起孩子,深怕碰触让对方疼痛,可是离去的孩子,早就没有了呼吸,浑身,乖巧的窝着,任由她抱紧。
“小牧,小牧……”林奕雪将头埋入孩子的身体里,呼唤着。
“阿姐。”少年的手,搭到她的肩膀上。
林玄卿赶到时,就看见茶园火光满天,侍卫进进出出在灭火,空地上放着孩子的尸身,以及角落里,埋头哭泣的林奕雪。
“玄卿,玄卿,小牧他……他……”他的阿姐抬起头,满脸泪水,声音嘶哑断续,不断抽搐着身体,看着他。
“他……他……”始终不愿意将那个字说出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林玄卿转到她身前蹲着。
“啊……啊……”终于,林奕雪崩溃了,抱着小牧,扑进林玄卿的怀里,大声哭泣着。
不该是这样的啊!明明前几日还在这儿玩耍,现在他们就永远的沉眠了,他们还那么小,都没有见过更多美丽的风景,还没吃过不同的食物,也还未找到可以彻夜长谈的知己,亦或是相守相伴一生的爱人,就这样离去了。
本来就失去父母,好不容易聚在这儿,有同龄相仿的人,可为什么,还是会变成这个样子。
“玄卿,他们,他们……”燃烧的火光里,女子痛哭的声音,令人心碎。
林玄卿一言不发,左手紧紧的拥着林奕雪,右手抚着她的后背。
如同黑夜里相互取暖的两只小兽,也一如那失去父母的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