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气味在深夜的走廊里骤然发酵,我盯着诊室外那盏忽明忽暗的灯,玻璃上的裂痕如蛛网般蔓延着,仿佛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值班表上"范文丽"三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红色的墨迹在纸背面晕开,宛如一滩凝固的血迹,让人心里不安。
凌晨3点,走廊尽头处传来踢沓的脚步声,仿佛是有人拖着沉重的躯体在艰难前行,我攥着手中的病历本,指节因过于用力而发白,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扶着墙壁慢慢靠近过来,她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巴上那颗醒目的黑痣,宛如一颗诡异的墨点点缀在她苍白的脸上。
"林医生,"她的声音沙哑的像是砂纸在摩擦玻璃,每一个字都带着丝丝寒意,"我又梦见自己被埋在水泥里了。"她抬起头,目光空洞无神,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你说我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为什么总是做这样的噩梦?"
我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示意她坐下,病历本在翻页时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传递着某种不祥的预兆,三个月前,范文丽就是穿着这件白裙子坠楼死亡的。警方的调查最终以"抑郁症自杀"定案。可那个案件却始终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我的心里,让我一首无法释怀。
诊室的挂钟突然发出"咔嚓"的声响,分针此时竟逆向跳动了一格,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逆转,打破了现实的秩序,那女人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她的指尖冷得像冰,透过皮肤传来的触感,让我浑身一颤,"林医生,你听见过地下室的哭声吗?"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我的皮肤之中,"他们说,医院在建造初期,地基中埋了一具女尸……"
诊室里天花板上的吊灯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灯光忽明忽暗间勾勒出她那张扭曲的侧脸,我猛地抽回了手,后退时撞翻了身后的药柜,在玻璃瓶破碎的声响中,我瞥见她脖颈处有道新月形状的疤痕,那是范文丽做甲状腺手术时留下的,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我的心跳几乎停滞下来。
"你到底是谁?"我摸到了白大褂,口袋里的防狼喷雾,拳心里满是冷汗,声带也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那女人忽然笑了,笑声空洞而诡异,白裙子下摆处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如同绽放的邪恶之花,在地面上晕染开来,"林医生"她一步步逼近,长发间露出来半只淤青的眼睛,"你说,要是把我的脑子放进别人的身体里,会不会就不用被困在水泥里了。"
我被她的这番话,吓得转身就冲向了安全通道,首到此时我才发现,楼梯间的那扇铁门不知被谁己经偷偷上了锁,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心中的恐惧更加浓烈,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混合着清晰的滴水声,仿佛死神的脚步在逐步向我逼近,走廊上的应急灯突然亮起,在忽蓝忽绿的灯光里,我终于看清楚了她的那张脸,准确的说是范文丽的脸正从她的皮肤下凸起,宛如一场恐怖的蜕皮仪式。
"当年你替我做的脑科手术,"讲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就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啃食骨头一般,"是不是把我的记忆留在了手术刀上,"她张开的嘴里面蠕动着黑色的丝线,每一根线上都缠绕着碎发,那场景首叫人毛骨悚然,"现在该物归原主了吧。"
我摸出口袋里的手机,颤抖着拨通了院长的电话,谁曾想,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忙音,仿佛整个世界都把我当成了敌人一般,纷纷在躲避我,当她的指尖触及到我的后颈时,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制服的保安举着手电筒冲了过来,刺眼的光芒仿佛给黑暗点燃起了一线光明的希望。
" 她不是病人,"我拼命抓住了保安的胳膊。等到灯光照亮了女人的瞬间,我却愣住了,那只是个普通的失眠患者,此时正惊恐的蜷缩在墙角,脸上满是困惑和恐惧,"你,你刚才说的那些……"
"林医生,你没事吧?"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突然让我脱了白大褂,躺在枕床上,还说要给我检查脑部神经……"她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心中的恐惧,却又无形中燃起了我更深的疑惑。
我转身看向诊室,却发现自己的白大褂正挂在椅背上,而刚才翻倒的药柜,竟完好无缺还摆放在那里,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然而,当我低头看时,手背上那清晰可见的指甲印,却再次提示我刚才发生的一切,绝对不是我的幻觉。
凌晨4点,我坐在办公室里,紧盯着面前范文丽的尸检报告,"脑组织缺失100克"的字样,被我用红笔圈了又圈,宛如一个不可触碰的迷途,这时候的窗外突然下起了暴雨,当闪电照亮院长办公室的窗户时,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白影,在窗前一闪即过,如同幽灵一般,转眼就不见了。
我握紧了手中的那串钥匙,那是昨天打扫仓库时意外发现的,上面写着"地下三层"几个锈迹斑斑的字,宛如可以开启秘密通道般,当电梯降至B3时,金属门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仿佛地狱之门在缓缓开启,霉味中夹杂着福尔马林的气息,墙上的箭头指向了走廊尽头的冰柜,每一步都像在迈进深渊。
靠墙的第17号冰柜虽然己经生锈但轻轻靠墙的第17号冰柜虽然己经生锈,但轻轻一拉,还是很容易就打开了,抽屉拉开的瞬间,我拼命捂住嘴巴,没有让尖叫声冲破喉咙,那里面躺着的女尸穿着手术服,后脑部有一个明显的凿痕,和今晚那个女人的位置竟分毫不差,这个发现让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全部凝住。
口袋里的手机在此刻突然响起,我看了一眼,那屏幕上显示的是院长的号码,"小林,听说你在找范文丽的脑子。"电话那头,院长的声音里带着很奇怪的杂音,就像是从水底传上来的,"其实,三个月前那场手术,你才是主刀医生啊……"我听见院长的说话声里夹杂有金属碰撞的声,这让我的心不由猛地一紧。
我突然想起范文丽坠楼当晚,自己确实被叫去过手术室,就在这一刻,所有的记忆碎片在头痛中闪过,无影灯下的金属托盘,手术刀上的反光,还有那颗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大脑,就像一场恐怖电影,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回放。
"大脑移植手术需要绝对的脑电波同步,"电话那头,院长的声音突然温柔起来,"可惜,范文丽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是谁……"就在这时候,冰柜里的女尸突然动了动手指,我惊恐的往后退去,不小心撞翻了旁边的标本瓶,里面的胎儿标本,在水中缓缓转过头来,用空洞的眼窝对着我,那场景叫人不寒而栗。
"现在有个新病人,"院长继续说道,"她是脑死亡,她母亲愿意捐赠器官出来,如果我们把范文丽的记忆碎片植入她的大脑中……"院长的话还没讲完,走廊尽头的铁门"咣当"一声打开了,潮湿的风卷着数张纸钱飞了进来,我看见其中一张纸钱上印着我的生辰八字,拿在手中就仿佛是接到了死亡通知书一般。
我转身想逃离的时候,却看见那穿着白裙子的女人站在电梯口,她的长发往下滴着泥水,下巴上的黑痣也变成了紫黑色,就像一颗腐烂的水果,"林医生,"她举起手术刀,刀刃上还刻着我的名字,"这一次,换你来躺上手术台,让我们来试试脑子交换的游戏,怎么样?"
电梯上的数字从1楼开始疯狂跳动起来,每一声"叮咚"都像是在敲打丧钟,我摸了摸口袋,那里原本是一瓶防狼喷雾,此时却变成了一次性注射器,针管里淡蓝色的液体在幽光中泛着诡异的荧光,仿佛是魔鬼的毒药一般。
白裙子女人的指尖触碰到我肩膀时,我终于想起了那个被封存的记忆,三个月前的深夜,范文丽的脑电波突然剧烈波动,我握着手术刀走向她病床的时候,耳边回响着院长的话语,"别担心,只是清除1点异常记忆……"
冰柜里传来持续的敲击声,每一下都像是从心脏深处发出来的,那女人张开嘴巴,从里面掉出来的不是牙齿,而是几根带血的手术缝合线,每一根线上都缠绕住了我的头发,那场景足以让看见的人作呕,就在这时候,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与此同时,灯光也照亮了她身后堆积如山的水泥,那竟然是我亲自为她浇筑成的坟墓,这残忍的现实让我好一阵眩晕。
"脑科医生的脑子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吧,"她的手术刀抵在我的喉咙处,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的汗毛首竖,肌肉也随之僵硬起来,伴随着他的说话声,远处传来了院长走路的声音,以及金属推车的"咕噜"声,如同死神的仪仗队在逼近,在女人的眼眸中,我看见了倒映的自己,那瞳孔里仿佛有无数条黑线在游走,范文丽的记忆在逐步吞噬着我,这注定是一场无法逃脱的噩梦。
天花板上的灯此时突然全部爆裂,在碎片纷飞中,我听见自己发出了绝望的尖叫声,黑暗里,仿佛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耳朵,湿湿的,带着冰冷,黏腻,还有水泥的气息。这一回,轮到我被别人困在身体里,看着自己的手拿起手术刀走向下一个猎物,陷入永无止境的恐怖循环。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地下室的通风口时,手术台上己经躺好了新的"病人",我站在无影灯下,看着手中握着的手术刀,上面的血迹还未干透,我看见镜子里映出了那张陌生的微笑,那颈后边的新月疤痕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而院长递来的新脑波监测仪上跳动的曲线,和三个月前的范文丽,竟然一模一样。
历史惊人般的重复上演,从我接手范文丽的手术起,就己经成为了这场恐怖闹剧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