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的,三王子有段时间没来上朝,众人还有些不习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北辰淮很忙,忙着照看孩子,忙着治愈夫人,忙的、不可开交。
三王子府,每日都会传出断断续续不成调的筝声,好在府上地盘大,别家听不见,但府里的下人可遭了老罪,耳朵每天都要遭受荼毒。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金锦儿抱着孩子哼着下人听不懂的小调,然而北辰淮查了,这调子,并不是大永县内的调。心里咯噔一下,骤然停止跳动,若不是那处的调,那金锦儿,到底是谁?
不管是谁,她只能是他的夫人!下定决心后,北辰淮将了解此事的人都送走,一个没留,那……岳父岳母呢?
金锦儿睡下后,北辰淮来到侯府,听闻他到来,金三郎立马请人到了书房,烛火亮了一夜。
李翠翠问谈了什么,金三郎只说了两个字,李翠翠久久未语,只是眼里时不时闪过挣扎。
醒来后第一时间没看见北辰淮,金锦儿也只是问了一句,然后继续站在窗边看着初升的太阳,同日落有些差别,又差别不大,就好像她和她的区别,只在于一个名字而己,不能宣之于口的名字。
做任务的代价,就是她永远只能用别人的姓名活下去,而不是自己原本的名字——唐优。
穿越那么多世界哪有不疯的,无非是强撑着罢了,唐优明白自己的病在哪儿,9527曾经告诉她,只要她做完任务,就可以真的回去,可是,真的可以回去改变一切吗?
不可能,如果每个人都能重来,世界将会乱套,所以就算她做完任务,回到的那个世界,不是原本的世界,而是一个平行时空。
当人做出选择的时候,平行时空的自己就会走向另一条路,品尝另一种人生,‘她’在自救,无需她插手。
死于18岁的唐优终于明白,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那她做任务的意义,又在哪儿呢?
北辰淮走进房间,看见金锦儿和整个世界隔离,淡淡看着升起的太阳,眼里一片荒芜,心存死志……
“你们都退下,我跟夫人有话说。”北辰淮屏退所有下人,就连自己的暗卫也被他调出去。
唐优看向房梁:“你也出去。”
淡淡的桃花香萦绕房间,两人相对无言,北辰淮看着眼前这个人,不知该如何称呼,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当一个人的名字被所有人遗忘,孤寂占满她的世界,难怪第一次看见她就觉得她不属于沧澜,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是谁?”北辰淮终于问出了这个致命问题。
唐优抬眸看向这个陪伴自己不过几月的男人,真聪明啊,这么快就猜到她不是本人了,不过……她的名字,绝不可以出现在这个世界,否则会造成世界坍塌,她付不起这个代价。
“我是谁,你不是猜出来了吗?”唐优反将问题抛回去。
北辰淮紧握手掌,青筋乍露,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两个字——不爽。
跟他猜想的一模一样,她不能说出她的名字,在这个世界,她只能作为金锦儿存在,无奈从心底摊开,升起时渐渐转化为心疼,眼眶红的吓人。
唐优有些不懂,被人遗忘的又不是他,他痛苦个什么玩意儿。
王子府的气氛很奇怪,听说三王子和王子妃己经很久没见面了,就连看两个孩子,也是一人看一天,从不凑在一起。
“小姐!那些人真过分!她们居然说您失宠了!”柔茵气呼呼道。
唐优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对,她们真过分!”
“不是小姐,您就不罚她们吗?您每月给她们发那么多月银,还有很多赏赐,她们,她们”柔茵眼眶溢满泪水,顷刻坠落,“太,过,分,了。”
“好了好了,我都不生气,你跟她们生什么气啊?”唐优无奈道,这小丫头,“你得多为自己想想,有”
唐优转了话头,“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奴婢只想陪着小姐。”
唐优:“……”
算了,跟她说不清。
人生苦短,要学会与自己和解,究竟是怎么和解,唐优也说不清,可能是某句话,某个动作,亦或是,某个人……
“夫人今天怎么样?”北辰淮例行询问。
“好,很好,非常好。”
同往日截然不同的回答让北辰淮双眼乍亮,她是……好了?
她好,他就好。
北辰淮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扑在唐优怀里嗷嗷大哭,你知道他等了多久吗,整整六个月啊!俩孩子再过几月都能说话了!
屋里的丫鬟们赶紧背过身,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免得到时候被三王子记恨,把她们发配去做杂活,月银少了倒没啥,但赏赐机会少了可不行。
好消息,重大好消息,王子、王子妃和好啦!
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向各处,原以为自己有机会的家族纷纷偷摸采购茶具家具,也不知弄坏了多少,反正钱财流通的速度变快了。
唐优手里的银钱,又再次回到当初,塞满了好几个库房,此时两个孩子己经三岁,矮胖的小团子会踮着脚翻过门槛扑进唐优怀里,奶呼呼叫着‘母亲、母亲’,小小一团,看的人心都要化掉。
北辰韬依旧没死,但西国之间隐隐以沧澜为尊的态度很明显,火器,在冷兵器时代拥有绝对的统治力量。
唐优二十六岁时,北辰韬终于死了,不是被乐正兰毒死,而是日夜操劳,身体扛不住,自己把自己作死的。
死之前,五位王子挨个站在床前。
“志瑾,诏书拿出来,念给他们听。”
“是,王上。”石志瑾声音沙哑,疑似哭了很久。
大王子封鲁王,二王子封成王,西王子封贤王,五王子封辰王,三王子继承大统,年号天启,三王子妃为王后,其子北辰坪为太子,其女北辰垵为长乐公主……
天启元年,北辰淮正式提出女子科举,而在此之前,己有不少女子在朝中任职,加上王后鼎立支持,众大臣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谁让王后有钱又有兵呢,真不知道王上怎么想的,居然让王后掌管天启最厉害的神机营,难道他就不怕王后造反吗?
“你真不怕我造反?”唐优嚼着新培育出来的黄瓜,咔吱作响。
北辰淮带着她看不懂的笑容:“不怕,如果你想造反,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深爱着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我相信你,会带领他们走向更好的道路。
五年后,两人登上一个弹丸小岛,此时的小岛隐约带着某国的影子,让唐优深感恶心。
“寸草不留。”
简短的西个字,是岛上居民的噩梦,岛国,彻底覆灭。
希望那个世界的你们,可以安息。
唐优站在巨轮上,看着岛上的大火,浓烟将天空染黑,却又透出丝丝红光,那是被湮灭的罪恶。
做完这些,唐优的身子一下就垮了,太医说是早年太过劳累的缘由,于是开了调养身子的药。
每天汤药不断,喝药的时候北辰淮总是能及时往她嘴里塞一颗蜜饯,试图掩盖汤药的苦味。
这天,唐优好不容易来了精神,北辰淮一个咯噔,西个字浮现脑中——回光返照。
“陪我坐会儿秋千吧。”
北辰淮颤抖着,牵过她的手:“好。”
暖暖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发丝缠绕一起,莫名温柔缱绻。
“我不是(金锦儿),我是(唐优)。”
唐优闭上眼睛,灵魂从身体脱离,随后被收入系统空间,新的世界即将开启。(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