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夜离复又坐到江宛清床边,目光幽幽地看向殿内还在燃烧的银炭,他眼神渐冷,须臾,深吸一口气,弯下腰,轻轻地将江宛清轻轻扶起来,将自已身上的狐裘解开将江宛清包裹的严严实实,抱起。
她的身子轻得不像话,绵软无力地靠在他怀中,夜离顿感,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的心脏,那疼痛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他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燕夜离抱着江宛清,步伐匆匆地走出殿门,径直向着自已的寝宫走去。一路上,他眼神冷峻,心中暗自思忖着这银炭中毒之事背后的主谋。
回到寝宫,他将江宛清轻轻放在床上,仔细地为她掖好被子。随后,他转身召来李钟,压低声音吩咐道:“去查,花房那里的宫女,侍卫,太监。”李钟领命而去,燕夜离又重新回到江宛清床边,他的目光一触及她那仿若被霜雪覆盖、毫无生气的苍白面容。他缓缓伸出手,那手在空中略微停顿,似在害怕这轻轻一触便会惊扰到她脆弱的安宁,最终,手指还是颤抖着扶上了她的面容。触手一片冰冷。 他的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心中暗自思忖,以江宛清的聪慧,怎么会中毒这么久都没有被察觉,还有手炉一事,或许是江宛清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误将那已被暗中下毒的手炉给了婳玉。
李公公刚迈出正阳宫那朱红的大门,抬眼便瞧见知夏在殿门口的廊道上来回踱步。
眼见李公公出现,知夏,眼眸瞬间亮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快步迎上前去。待走到近前,知夏忙不迭地压低声音问道:“李公公,我们娘娘怎么样了?”李公公微微抬了抬下巴,脸上勉强挤出宽慰的笑容,说道:“放心吧,有陛下在,婉嫔好着呢。陛下对婉嫔娘娘的关切那可是摆在明面上的,此刻正守在娘娘身边,御医也已仔细诊过脉,说并无大碍,只需安心调养些时日便好。你且莫要再这般慌乱,失了分寸,在这宫里头,万事都得沉住气。”李公公的声音不高不低,透着一股历经宫廷风雨后特有的沉稳。
知夏连忙如捣蒜般点头,可她心思细腻,眼尖地瞧着李公公的脸色不太好,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可是陛下要李公公追查花房的人?”李公公听了这话,默默地点了点头,神色愈发凝重。知夏见状,微微蹙起眉头,思索片刻后,缓缓凑近李公公,几乎要将嘴唇贴到他的耳畔,说道:“在怜香殿,舒洋”那声音轻得如同一片羽毛飘落。
李钟原本就拧紧的眉头此刻皱得更深,他那一双透着世故与精明的眼睛紧紧盯着知夏,眼神里满是狐疑,似乎想要穿透她的眼眸直抵内心,探寻这话中的真伪。他顿了顿,带着一丝质疑的口吻说道:“可靠吗?”知夏感受到他的不信任,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严肃而笃定,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可靠!”李钟得到知夏的消息后,不敢有丝毫的延误,神色冷峻,立马带着人去了怜香殿。
惜梦瞧见李公公领着一队人气势汹汹而来,心下猛地一紧,不敢有丝毫迟疑,匆忙冲进小厨房。只见舒洋正躲在角落里,身体瑟瑟发抖,眼神中满是惊恐。惜梦咬了咬牙,几步上前,一把揪住舒洋的胳膊,将其硬生生地从那狭小的角落里拽了出来。舒洋面色惨白如纸,想要挣扎却又不敢,只能任由惜梦拉扯着,被带到了众人面前。
李钟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跪在地上的舒洋,缓声道:“既然看到咱家来了,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舒洋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眼神中满是惶恐与不安。他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开口,却又被恐惧哽住了喉咙。
李钟见他这般模样,眉头皱得更紧,加重了语气说道:“舒洋,你莫要心存侥幸,若等咱家动手,那可就不是这般简单了。”
舒洋终于嗫嚅出声音:“公公,我……我只是个小人物,我是被逼无奈啊。是有人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将花房中的凌兰花都给她,可我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大坏事,我只是想拿点钱补贴家用。”
李钟眯起眼睛,追问道:“是谁指使你的?你把详情一一说来,若有半句虚言,定不饶你。” 舒洋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似乎在权衡利弊,随后才缓缓道:“是……是平锦姐姐。”
李钟听后,脸色一沉,他立刻转身,对身后的侍卫说道,“将他先押下去,严加看管。”又冷冷地看了一眼舒洋。
正阳殿外,胡太医端着煎好的汤药,抬脚迈入殿内,口中轻声说道:“陛下,老臣前来为婉嫔娘娘送药。”
燕夜离目光仍停留在江宛清那毫无血色的面容上,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说道:“放在那吧。”胡太医轻步上前,将药碗置于一旁的矮几上,而后微微躬身,脸上带着一丝凝重与关切,轻声交代道:“陛下,婉嫔娘娘如今正在昏睡之中,直接喂药怕是难以入口,老臣特备了竹片。这竹片质地温润,可避免损伤娘娘的唇舌,待娘娘的嘴微微张开时,只需将竹片轻置于下唇,缓缓倒入药汤即可。还请陛下莫要心急,定要小心操作,让娘娘能顺利服下这剂药,也好早些驱散体内的毒素,恢复元气。”
燕夜离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胡太医的交代,他的眼神片刻都未曾从江宛清身上移开。待胡太医退下后,他缓缓起身,轻轻拿起那竹片与药碗。他踱步至床榻边,缓缓蹲下身子,使自已的视线与江宛清的面庞平齐。
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与苍白的嘴唇,燕夜离将竹片轻柔地放置于她的下唇,另一只手缓缓倾斜药碗,那深色的药汤便顺着竹片缓缓流入江宛清的口中。他的眼神专注而紧张,时刻留意着她的反应,生怕她有丝毫的不适或呛咳。